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暴毙在监狱里，对外宣称是“佟氏”。
佟大娘被悄悄放走那天，是殷凌月来接的她。
这天，天灰蒙蒙的，还下了淅沥沥的小雨。
也许是第一场冬雨的缘故，雨点儿很小，还很细密，如千万条银线，落在江水中，化于无形。
不远，泊着一条小船，那是佟大娘即将登上的，去往他乡的小船。
隔着蓑衣，佟大娘感到了丝丝凉意，永安县这块土地，生活了几十年，若非迫不得已，佟大娘是打算百年后都与这块土地为伴的。
殷凌月一路无语，只有串串雨珠，从他雨披的边缘滑落。
因为佟晓欣还没有和佟大娘解释殷凌月的身份，所以，殷凌月便还是佟大娘的侄子齐令羽。
......
“这里面有足够生活下去的银子，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过阵子，佟晓欣会去看你！”
殷凌月将包裹交给佟大娘，就算完成了任务一般。
“令羽，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佟大娘看着殷凌月，似乎有千言万语埋藏在心里，想说，却不知从哪句说起。
“你和晓欣......会一起来看我吗？”
“也许吧！”
殷凌月长眸微泛，目光朝雾气蔼蔼的江面望去，远方看起来甚是渺茫，正如他的未来......
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见佟大娘，也说不定！
失了元气后，他的身体垮了不少，有时都变幻不了人身。
......
“船要开了！快去上船吧！”
殷凌月朝佟大娘道别：
“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就算是......替佟晓欣......”
殷凌月转身离开，佟大娘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喊出口：
“孩子，你不是令羽，对不对......”
殷凌月顿住身体，没有回头，却还是回答了她：
“我不是他！”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侄子令羽了......令羽想必早已经死了吧......”
“在来永安县的路上，和马车上的其余人一起被杀死的......”
佟大娘的脸上湿润润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朝殷凌月又迈近两步，虽然这个年轻英俊的后生，身上总是冷冷的冒着寒气，但佟大娘却能感觉到，他的心是火热的，尤其是在帮助别人的时候。
“其实你一点儿也不像我兄嫂的孩子，但晓欣每次看你的表情，都是既崇拜又喜欢，我这个当娘的，太了解了她了......”
“......晓欣为了救我，今天便要嫁给顾霖南了......其实以前，我特别希望晓欣能嫁给顾霖南，顾大人年轻有为，长得好、学识高、还有前途......”
“......但如果晓欣现在站在我的面前问我——要不要嫁给顾霖南？我会告诉她，不需要委屈自己，嫁一个她喜欢的人就好......”
......
殷凌月没有挪动半步，长身任立在斜风细雨中，似一尊雕塑，静静地听佟大娘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们晓欣，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幸福的笑容都是一样的......都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好，拖累了晓欣......我......我对不住你们......”
佟大娘抽泣几声，继续道：
“去争取一下吧，我相信晓欣肯定愿意和你走......”
......
载着佟大娘的船已经漂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