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下出了通倭大案,陈梦鹤愁得一夜之间,差点白了头,尤其是当孙雅芳告诉他唐毅和通倭之人有牵连的时候,陈梦鹤几乎昏倒,第一反应就是绝不可能。
“唐毅聪明机智,又是魏老大人的学生,前途无量,他怎么会和倭寇扯上关系,绝不可能,绝不可能!”陈梦鹤连连摇头。
孙雅芳人老成精,叹道:“堂尊,卑职也是这么看的,只是历来通倭的案子都非同小可,不能不慎重!”
“唉!”
陈梦鹤深深吸了口气,五官都扭曲到一起了,怕麻烦,怕麻烦,还来了一个**烦!
“孙老,你在太仓最久,经验丰富,这类的案子应该怎么办?”陈梦鹤认真地问道。
孙雅芳暗暗高兴,别看陈梦鹤是翰林出身,你科举考得再好也没用,不还是要听老夫摆布。
把得意藏在心头,孙雅芳妆模作样,想了半天,说道:“大人,卑职以为必须快刀斩乱麻,把案情厘清。巡按大人就要到了,若是他来之后,您把案情弄的清清楚楚,人犯都绳之以法,上报朝廷,也是功劳一件。”
言下之意,你要是办不好,巡按大人没准就要弹劾您了。
别看巡按御史只有七品,但是上至封疆大吏,下至末品小吏,都要受其监督,权柄重的很。
陈梦鹤果然点头同意,说道:“就按你说的办,立刻升堂,不过本官还觉得唐毅是冤枉的。”
“那就更好了,堂尊正好给他洗清冤屈。”孙雅芳嘴上说道,可是他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要快刀斩乱麻,就是不给唐毅反应的时间,一个小娃娃再厉害,能有多大的本事,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翻案,他们已经挖好了坑,就等着唐毅跳进去。
一旦这个所谓唐神童和倭寇牵连起来,陈梦鹤和魏良辅怕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太仓知州的位置就空了出来,说不定还能高升一步呢!
孙雅芳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不过他也留了一手,并没有亲自冲在第一线,而是把主攻手的任务交给了胡彬。
“威……武……”
大老爷升堂,陈梦鹤端坐在中间,左右陪伴着同知孙雅芳,判官胡彬,还有吏目、班头等人,一个个拧眉瞪眼。两排皂隶手里握着水火棍,敲击着地面,堂口摆着老虎凳、夹棍、皮鞭等等刑具,看起来真令人毛骨悚然。
“师父,我这两条腿怎么不好使了啊!”吴天成苦着脸说道。
唐毅轻笑了一声,在他的耳边说道:“告诉你,我的腿也软了!”
“啊,师父都没招了,我还有什么咒念啊!”吴天成不停哀嚎,带着一肚子苦水,唐毅,老爹,还有吴天成三个都被押上了大堂。
两旁衙役用力敲着地面,胡彬朗声说道:“罪犯见了大人,还不下跪!”吴天成就要跪下,唐秀才却来了脾气,反正都这样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老子有什么好怕的!
“启禀老父母,学生有功名在身,不必下跪,而且还请老父母将学生刑具除去,坐下问话。”
没等陈梦鹤说话,胡彬就冷笑道:“好一个唐秀才,你勾结倭寇,罪不容诛,还想坐着,真是做梦!堂尊,卑职以为罪犯顽劣成性,理应先打二十大棍,杀杀威风!”
衙门的水火棍,一头方的一头圆的,有胳膊粗细,别说唐秀才那么单薄的身体,就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挨二十棍子,也受不了啊。
陈梦鹤摇头说道:“不好吧,还没有定罪,士林尊严要紧,先除去他的刑具,再给个座位。对了,唐神童也一样的待遇。”
胡彬还想争,却发现孙雅芳微不可查地摇头,他索性闭上了嘴。
差役遵照大人吩咐,给唐毅和老爹去了手铐,又拿来了条凳,让两个人坐下,至于吴天成,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只能跪在地上。
陈梦鹤示意胡彬,让他发问,胡彬迈步站出来,盯着唐毅父子,仿佛像猎人看到了猎物。
“启禀堂尊,卑职奉命调查雷七杀妻一案,昨日在雷七的城南别院发现一处地窖,其中藏匿刀剑武器三百余件,另有书信十余封,根据下官查证,都是雷七和倭寇之间的通信,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至于唐毅吗……”胡彬冷笑道:“他曾经帮着雷七做事,还拿过银子,卑职怀疑他和倭寇同样有联系。尤其是此人又混迹士林,居心叵测,一旦给倭寇通风报信,太仓必定危险,到时候大人的安危也怕不保啊!”
什么叫阴险,这就是阴险!
近几年来,倭寇在东南沿海越闹越大,烧杀抢掠,无所不作,罪行累累。上至官吏,下至百姓,对倭寇都是又恨又怕。只要和倭寇扯上了关系,不说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也差不了许多。
胡彬这么说,就是想把唐毅至于死地!
“真够狠的,想要小爷的命,就看咱们谁能斗得过谁?”此时的唐毅浑身上下燃起来熊熊斗志,他不等陈梦鹤说话,直接开口道:“老父母在上,小子认为胡大人不愧姓,胡说八道的胡!”
“小子,你敢辱骂本官!来人,掌嘴!”胡彬怒吼道,两旁的衙役就要动手,陈梦鹤急忙摆手,拦住了他们。
陈梦鹤语带着犹豫,问道:“唐毅,你和雷七之间,可有关系?”
“小子不敢欺骗老父母,雷七曾经让我帮他算过账目,不过五天时间而已。”唐毅知道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少,瞒着也没用。
“只有五天时间,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