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垛口前面的兵丁团练们放声大喊,手中兵器不住的向前挥动,爬上垛口的流民都成了靶子。
死的人一多,有更多的尸体垫脚,后面的人踩踏着就已经可以和垛口平齐,后面的流民手里也有了兵器,他们把手里削尖的木棍拼命的向前戳刺,甚至直接投掷出去。
官兵和团练这时候也顾不得闪避,冷箭杀人可怕,面对面的肉搏反倒是另外一回事,怒喝叫骂,用盾牌推着向前,长矛和大刀不住的招呼过去,城头垛口处已经被鲜血染红,还没有流民爬上城头。
可是流民数量太多了,死去的人为后面的人当了垫脚石,削尖的木棍同样能够杀人,官兵身上穿着的棉甲就是棉袄,团练们身上连棉袄都没有,不少人被木棍刺穿。
那王把总套着一身锁子甲,挥舞着大刀已经砍了六个,边砍边骂:“你娘的,有这个本事,何必来打徐州,沿路多少县城庄子都能打开。”
这王把总根本没想到流民居然如此敢战,居然如此悍不畏死,但他不知道,驱使流民这么不管不顾向前的不仅仅是生不如死的绝望,还有后面的驱赶,一队队拥挤上来,前队想要转身、后退、逃跑,都只有被后面杀死的下场,他们唯一的活路就在前方。
即便前面的人不敢动作,被鲜血和尸体吓破了胆,他们也没有任何选择,后面的人会推着他们向前,硬生生的挤到对方兵器下面。
城头上的守军还有地利,可以居高临下,不用攀爬后再动手,尽管也有死伤,流民们始终攻不上来,在这样的情况下,那王把总还有余力调换部队,让各队轮流上前,免得体力透支。
这王把总也是经历过沙场的角色,知道死战不退也有个限度,等过了这个限度之后,敌人就会溃散,现在这个局面,对守军大大有利。
“总爷,城门那边出乱子了”有人跑上城头大喊,王把总一愣,在城外的杀声震天中隐约听到了喧哗和杀声,这是在城内,这伙流贼居然在城内还有预备,城门若是被打开,一切都完了。
恍惚之下,王把总身前两个兵丁被冷箭射中,外面的流民趁着这空挡翻了过来,这还是流民第一次踏上城头,外面响起了疯狂的欢呼,那流民手握几尺长的削尖木棍,站在那里呆了下,随即呐喊着朝王把总冲来。
“老王”“老总”城头惊叫声响起,王把总反应过来,身子一闪,反手一刀劈了下去,那流民连招架都来不及,脑袋直接被劈掉,鲜血狂喷。
王把总又是上前一步,直接戳穿了垛口上的一个敌人,收刀退回,几名士兵补了上去,王把总深吸一口气,大吼道:“衙门里的赵大刀,陈武,你们能听到吗?”
“在这呢”赵振堂的吼叫传回来,他们率领团练民壮等在一旁,这边乱成一团,根本插不进手。
“你们快领人下去,堵住城门,城门要是开了,咱们大家都完了,这里有我,你们快去”王把总的嗓子已经沙哑了。
赵振堂没多说话,只是摆了摆手中的大刀,对身后一于忐忑恐惧的年轻人喊道:“跟老子走,城门要是开了,大伙家里都完了,为你们老子娘,跟我下去”
这话实在,大伙豁出性命来这边守城,就是因为家人在城内,流贼进城,什么都完了。
刚才看着城头血腥厮杀,大伙都是胆寒心颤,听到这么说多少有了点胆气,吆喝着跟赵振堂向下跑去。
身后能听到那王把总声嘶力竭的大吼道:“弓手去马面射箭,不要惜力,快他娘的去”
原来瓮城内城门这边有几十名兵卒和两百多名团练守卫,可这时候也已经乱成一团,兵卒和兵卒,兵卒和团练,团练和团练彼此厮杀,还有不少穿着城内百姓服色的汉子也拿着武器冲过来。
赵振堂一于人在台阶上远远看到这一幕,都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有内贼”赵振堂骂了句,提着大刀快步跑下,城门洞那里面已经有沙袋被搬出来。
“赵爷,他们人比咱们多,让上面再派人下来”身后有大人大喊,赵振堂带了近百人下来,可下面混战的却不止几百人。
赵振堂脚步一停,随即骂道:“那还能派人下来,咱们平了这边,还要上城头帮忙,你们怕个,下面这还有自己人”
走在台阶上,从喊杀的间隙中能听到城头箭支破空的尖啸,呼号冲杀的声音也平静了些,想必是两侧马面上的弓手射箭压制住了疯狂的冲击,可弓手本就不多,又能射出多少箭,城下那些流民才死了几千,看着无穷无尽一般,接下来还有恶战,等着人援救。
赵振堂提着大刀走下,那边也有人发现了他们这队人,也是大吼着调遣,有百余人朝他们迎了过来。
在这个时候,人或者吓破了胆子,或者被激发了血性,看着赵振堂不管不顾的冲上,也有人嚎叫着说道:“赵爷年纪这么大,家业这么大,都什么不怕,咱们怕个,冲上去拼了”
“让外面这帮流贼进城,什么都完了,拼了”差人民壮们也是各个大吼,拿着兵器快步跟上。
和赵振堂正对面冲过来的是个敦实汉子,手里拿着一把朴刀,眼看到了跟前,朴刀一摆,朝着赵振堂心口就戳,赵振堂把刀身一翻一碰,直接格开了对方的攻击,猛地向前踏步,手中大刀灵活的好像是匕首,直接从这汉子的脖颈上拖了过去,瞬时割开半边,鲜血喷洒。
看着前面这样,后面那人却吓得“啊呀”一声,手里的斧头掉在地上,赵振堂也不会留手,挥刀就是斩下,又是头脑落地,鲜血狂喷,赵振堂下一刻却大吼了起来:“都丢了兵器滚回去,你们他妈失心疯了吗?好好日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