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新春似乎格外的热闹,后宫宴请的诸位夫人比去年多了不少。
只是今年的气氛却不比往年,略有些僵硬跟尴尬。
去岁太后只是露了个脸便回去了,今岁却是满面笑容,神态慈爱的坐上上首与诸位夫人说话,丝毫没有倦怠离开的意思。
皇后身边环绕的自然是以宁安侯夫人许氏为首的人,有了爵位诰命在身,许氏腰板也并未能挺得直。
盖因为这爵位是因为皇后来的,而不是自家的男人跟儿子挣来的体面,所以许氏在云染身边坐着,极少说话,但凡开口也是仔细思量,不给云染添麻烦。
除了许氏之外,焦氏也能入宫,只是焦氏给婉拒了。
家里长子喜爱那些砖砖瓦瓦,修建房子之类的东西,官位不高。自家丈夫又不是个有大能耐的人,如今只指着二子能有出息,把焦家的门庭撑起来,到时候她进宫给娘娘请安,也不会落了娘娘的脸面。
这个时候进宫来,除了让别人看到她就想起焦家的不堪,并不能给娘娘带来荣耀,何必被人看了笑话去,倒不如不来。
外戚荣耀加身,她们反而更加的小心翼翼。
云染自然知道舅母的担忧,但是也无可奈何,只得允了。
坐在这个位置上,享受着别人看到的风光荣耀,这张富贵荣华的皮相之下,尽是看不到的心酸。
太后与皇后同在,这大殿里的贵夫人们,也是更加的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来。
毕竟,太后今岁忽然这样兴致勃勃的,瞧着跟皇后也是婆媳和睦,但是总有种令人不安的心悸。
大家都想看看,皇后遇上这样的情况会如何应对,毕竟压在她头上的是太后不是吗?
然而,大家都没想到,皇后不仅是面带和煦的微笑与大家谈论,而且还笑着对着严夫人、吴夫人、冯夫人、董夫人几人说道:“既是进了宫,母女天伦也是要享一享的。别的夫人们山高水远不能进京,但是几位夫人却是无碍的。”
皇后这是允许几位夫人能跟自家的女儿私下里说说话了,大家意外惊喜不已,连忙齐齐起身谢恩。
云染摆摆手,只笑的端庄大方,“等到宴毕,各自去就是,倒也不用来跟本宫知会了。”
云染看着大家对着她感恩拜谢,眼角就瞄到了太后微僵的笑容。
心里越发的舒坦几分,太后今日杵在这里,可不就是想要施恩吗?
云染偏不给她这个机会,便是要施恩,她这个六宫之母更是名正言顺。
况且,太后大概以为自己是不愿意那些嫔妃们,在这样的日子里,跟自己家里的人见面。
毕竟,各家送进宫的女儿,并为承宠,太后回想着她不愿意被人知晓。
可是,云染现在已经不是一年前刚进宫的皇后了。
那时候,司空穆晟的帝位还不稳,自己也还没有子嗣,底气不足,忧虑甚多,所以行事难免要小心一些。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生了儿子,皇室有继,那些言官大臣们,再也不能拿着无嗣为借口攻击自己。
而这一年来,司空穆晟日夜忙碌,慢慢的布置自己的人手,将朝政的大权握在手中。
他们夫妻这一年多的帝后生活,其实是很委屈的,处处不能随心所欲。
但是,现在苦尽甘来,云染还有什么可以怕的?
便是让她们见了面又如何?
有苦,也得硬吞下去。
宴席上,歌舞助兴,美味佳肴,各家夫人言笑晏晏的凑趣,一副和乐融融的样子。
等到穆逸亲自把司空瑜抱回来,大殿里安静了一下。
皇长子抱着二皇子。
谁都知道这皇长子没有皇室血脉,是个义子。不少人都想着,现在皇后有了自己的儿子,只怕就会觉得这个皇长子碍眼了,毕竟占了个长字不是吗?
可是,瞧着穆逸抱着二皇子给皇后请安,言语间十分亲近的样子,而皇后也对大皇子关切有加的模样,大家的神色都有些意外。
“儿子一会儿要出去骑马,龙枭卫的那群小子不服气,定要跟我比一比。儿子想着总不能堕了父皇的威名,便一口答应下来,所以我就先把二弟送回来。”
这是怕弟弟不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不放心吗?
云染眉眼之间都笼着掩盖不去的喜悦,看着穆逸就道:“你父皇驰骋沙场十数年,你自幼跟在他身边,受你父皇教导,能有如此气概也是应当的。即使要比试,母后便给你们助助威风,本宫这里加个彩头。”
说着就看着秋禾说道:“去把那柄青雀剑拿来。”
青雀剑几个字出来,大殿里惊了一下,显然大家都是知道这把剑的名头的。
但是没想到,不过是区区一场助兴的比试,皇后居然舍得拿这把剑做彩头。
更重要的是,这把剑居然会在皇后那里!
青雀剑之所以闻名,是因为这把剑曾随着司空穆晟上阵杀敌,当年就是凭着这把剑,让司空穆晟在军中扬名立万。
这剑,不仅是一把剑,更重要的是它的意义。
穆逸也是惊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母后,心中只觉得激荡难平。
今日这一场龙枭卫的比试,说是助兴,其实就是有人故意怂恿,试图要给他难堪。
不就是看着母后生了弟弟,他们以为他大皇子的位置岌岌可危,想要来试探父皇的心意。
这才处心积虑的弄了一场什么比试助兴。
他只是这么一说,但是万万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