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之上有多少人,云染并不知道,她脑海中的画面,有限。
只能看到那个男人跟那一架弓弩。
她听说过这种东西,但是没有见过,可是方才出现这个东西的时候,她就是知道这就是弓弩。
射程比弓箭远数倍,攻击力极强,一旦射入人身上,不死也重伤。
这是个极其危险的武器。
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用来杀她的,云染在知道司空穆晟进入皇恩寺之后,就知道这个东西很有可能是针对司空穆晟来的。
那种强烈的直觉,让她没办法做第二种假设。
从钟楼中冲出来的人足有七八个,没有看到费北,只有他带上去的侍卫跟黑衣人纠缠在一起,刀光剑影,危险丛生。
春信吓得身子抖成一团,却还是挡在王妃前面。
门后的二人并没有出来助阵,云染的眼睛盯着钟门的方向。
势均力敌的拼杀,门后的人的确是不用出来现身。
因为钟楼上出现在她脑海中的人还没出现,费北也还没有出现,很有可能这二人在交手。
云染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暴露行踪,反而会给侍卫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会功夫的她,明显会成为大家的拖累。
秋禾也并未出手,这个小小的钟楼小院里,却是遍布杀机。
活了两辈子,云染这是第一次设伏杀人。
紧张、惊惧缠绕在她的心头,她从未杀过人,手上没有沾过血,可是今日过后……
但是,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司空穆晟被猎杀在,那一架强力弓弩下。
此地虽非战场,但是生死之间只能选一人的话,云染必然是站在司空穆晟这一边的。
他不能死,死的就只能是别人。
就在这个时候,钟楼的二楼上突然跳下一抹黑色的人影,紧跟着费北的身影也跟着跃出来。
半空之中,二人拳来脚往,落地之后又斗在一起,云染瞧见二人身上都有伤口,此时的费北像是换了个人般,完全不是在自己面前无害的王府侍卫。
许是做过盗匪的缘故,这一刻的他杀气浓郁,带着爆发的戾气,完全不顾身上的伤势,大有不将眼前的黑衣人拿下誓不罢休的架势。
二人落地后,钟门出又跑出来几名黑衣人,此时王府的侍卫就落了下风。
这个时候门后的人才冲出来支援,钟楼之上,怕是再无人了。
云染跟春信一动不敢动,她们主仆一点功夫也不会,这个时候被人发现,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云染强压下心头的惧怕,拽了拽春信的袖子,身子慢慢的王后退去。
春信不知道王妃要做什么,但是至少知道作为侍女,是要跟着王妃共进退的,也悄悄的抖着身体往后退。
前头厮杀正烈,鲜血四溅,杀意浓烈。
云染带着春信顺着花木枯枝下的小径,倒退着爬到了花墙之后的狭小空间。
这里是钟楼院北墙角,顺着角落东线走,很快就能绕到钟楼的东面,而在钟楼的东面有一扇极小的窗户,爬进窗户,就能上去钟楼。
一系列的画面,从云染的脑海中划过,她已经无法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画面,现在她只凭着本能行事。
春信吓坏了,但是还是跟着王妃一路小心翼翼的到了钟楼的东面。
打斗声依旧从钟楼门处传来,这里就像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无人到来。
云染用力推了推那窗子,窗子微晃,叫上春信一起,主仆二人终于合力把窗子推开。
云染抬脚爬了进去。
春信:……
她今天看到的一定都是幻觉。
咬着牙,跟在王妃身后也爬了进去,有余怕的厉害,进去的时候差点一个倒栽葱栽到地上,幸好王妃扶了一把。
春信要被自己蠢哭了,她怎么这么不中用。
云染把窗子重新关上恢复原样,就抬脚顺着台阶提着裙角往楼上走。
华丽的大氅早已经遍布灰尘,草屑沾满了裙裾,云染已经完全顾不上,加快脚步往上走。
剧烈的运动,让她不由得喘起气来,体力有些跟不上。
到底是娇养在闺中的女子,哪里比得上整日训练的侍卫。
一直爬到了最高的一层,云染扶着墙壁喘得厉害,只觉得喉咙里像是着了火一般,难受的很。
正宗南阳悬挂着巨大的青铜钟,因为年代久远,钟身上带着岁月留下的痕迹。人站在钟旁越发的娇小,在另一旁建了一个小高台,上面悬挂着撞钟的横木。
云染没心思仔细打量,眼睛就落在了窗口处,果然看到了脑海中闪过的画面。
一架弩弓架在窗台处,正对着大殿前方的广场处。
从这里望过去,将整个皇恩寺收于眼底,能看到正殿前方厮杀的人群。
司空穆晟身披玄色狐皮大氅,负手而立,一双虎目凝视着对面的男子。
与司空穆晟相对的是一身黑衣裹面的男子,身量与司空穆晟相差无几,手中持着一把长剑而立。
繁花琼影,万千刀光闪过,厮杀的人群像是一幅幅的画,印在她的脑海里,脑中似有什么疯狂的滑过,但是她抓不住。
“王妃,您怎么了?”春信瞧着王妃双手猛地撑在窗台上,吓得连忙过去搀扶,脸都白了。
“……无事。”云染强忍着头疼,再抬起头来时,就看到之前还对峙的男人,此时已经斗在一起。
一柄长枪,在司空穆晟手中婉若游龙。
一条长鞭,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