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孟傥将一切整理成册交给张儒的时候,那捕头的尸体基本上已经不能看了,好在他的家人不在这里,否则不知道得闹出多大的幺蛾子。
他的整个胸膛都被利刃切开,里面的肠子什么都清晰可见,胃部所有残留的物质全部被孟傥给掏了出来,就跟一头被宰杀的肥猪一样。
四肢有不少切口,这些切口都不大,主要是查探外伤的。
张儒把一份看不太懂的卷宗放在桌上,笑道:“这玩意我也看不太懂,你直接说吧!”
孟傥点点头道:“他的外表没有任何明显伤痕,可见这个人并不是被人直接杀死的。他的胃部食物残留里面没有毒药,但是他的鼻腔里有不明物质。
这是一种黑色的小颗粒,属下提取了这种物质,确认是曼陀罗毒的粉末。
曼陀罗毒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要杀人有几种方法,要么就是把毒吃进去,要么就是有伤口。
可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吃的东西又跟下面的兄弟们吃的是一样的,这两种可能基本上可以排除。”
张儒问道:“照这么说,现在还没有查出任何结果?”
孟傥不好意思的笑道:“查出来了,我只是卖了个关子。这还多亏了同袍那小子,喜欢上屋顶上玩,发现了端倪。
屋顶上有一摊烧过的曼陀罗毒残渣,想来杀手是通过屋顶的瓦片杀人的。”
张儒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关押于成阳的地方跟困住这捕头的地方有何不同?”
孟傥眼前一亮:“老大你是说为什么杀手只杀那捕头,却没有对于成阳动手?”
“不错!”张儒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一个捕头,对那些人的重要性肯定是比不过于成阳这个知道一些内幕的杀手的。
他是江湖上的人,江湖上很多人都有道义可言,但是这于成阳却不一定。因为那些人要杀他灭口,所以最有可能泄露秘密的就是于成阳,而不是一个小小的捕头。
可为什么偏偏那些人舍得用曼陀罗的毒来毒杀一个捕头,却没有对于成阳这个知道内情的人下手?
还有,我们放出了风声,那间空房子四周到处都是咱们的人,却没有任何端倪出现,这有点不同寻常呐!”
孟傥同样陷入了沉思,这种不同寻常让他感到无处着手。
从种种迹象来看,杭州府的捕头都跟那些人没法搭上关系,邹云死了还情有可原,毕竟邹云知道吴守蔼不少秘密。
可为什么一个捕头也要死?这其中到底又有什么样的关联?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顿时失声叫了一声。
正在沉思的张儒被惊醒,问道:“怎么了?”
孟傥将心中想到的可能说了出来:“老大,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
张儒顿时来了精神,拉过一把椅子让孟傥坐下道:“来,说说。”
孟傥道:“一个捕头,跟于成阳说的那些人可能没有什么关联,但是这个捕头,却跟死了的邹云有不小的关系。
那些人宁可费神杀死一个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捕头,恰恰意味着这个表面上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的捕头可能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邹云死了,捕头死了,一个个知情人死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能够找到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咱们也就无从抓出背后的真凶来了。
于成阳只是一个杀手,知道的东西不多,那读书人也有可能只是一个幌子,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这读书人会泄露出什么东西来。
真正掌控了核心机密的,极有可能是两个已经死了的人。”
张儒猛然站起:“孟傥,事不宜迟,现在马上带人把知府衙门的人全部控制起来。”
孟傥火急火燎的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快速离去。
当他到达知府衙门的时候,已经晚了。
知府衙门里又死了几个人,这几个人那都是生前跟捕头关系不错的人,其他人还活着,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案情再次陷入了僵局,不过孟傥还是将知府衙门的人带走了。
对他来说,只要有一点接近真相的可能,他都绝对不会放过。
一个个的对着户籍本查,这些人也花了孟傥不下三天时间,这还是一帮兄弟夜以继日的忙活才忙活出来的成果。
可惜,收效甚微。
三天之后,他得到了几个可有可无的线索,这些线索综合起来,意味着以邹云为首的杭州府官员和某些人之间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具体是什么样的秘密,他也不知道。
第一,邹云和捕头生前关系莫逆,只要邹云有什么事,肯定会吩咐捕头去做。
那几个死了的衙差都是听命于捕头的,在没有当衙役之前,这些人都是江湖上还算活跃的存在。
第二,邹云每个月十五都不会到知府衙门点卯,连带着这些衙役也都会不去衙门,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去做什么了。
第三,邹云当上杭州府同知之后,包括那个捕头在内的几个死者,家里都变得殷实起来,其中有一个好赌的,在布政使吴守蔼名下的产业一夜之间输了三十万两银子,连眼睛都不眨。最后事情能够解决,还是因为邹云亲自出面。
从这几点看,邹云身后的人势力不小,而且是能够跟布政使吴守蔼分庭抗礼的存在。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吴守蔼了。
只是张儒也知道,吴守蔼现在对自己恨之入骨,不管自己用什么样的手段,只怕这老狐狸都不会把真相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