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撞完人之后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上,而邹云,却没有继续迈步。
他的双手捂着腹部,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在他的腹部,此刻正插着一柄有着放血凹槽的利刃。
鲜血一滴一滴随着血槽落下,黑色的血液侵染了他半边衣裳。
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大叫一声退开数步。
人群渐渐围拢,不少人开始朝还站立着的邹云指指点点。
邹云双手用力捂着伤口,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都有青筋鼓起。踉跄几步,他感到头昏眼花,嘴巴里干干的,咽下一口口水,他的身体轰然倒地。
有眼尖的人认出了邹云的身份,大叫道:“不好了,同知大人被杀了。”
消息像火势一般蔓延开来,毕竟是在繁华的大街上发生的事情。只是那些所谓的目击者,谁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事而已。
范统隔着一条街,是最快到达的,他伸手探了探邹云的呼吸,又在他脖子上的大动脉位置摸了摸,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伤口流出的血液是黑色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刺破了内脏,要么,就是那匕首上有毒。
匕首是很普通的匕首,那种铁匠铺批量打造的东西,只是被人加工之后,多了两条深深的血槽。
而且邹云身上的匕首还喂有剧毒,加上刺破了肾脏,所以当他赶到的时候,邹云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二批敢来的是杭州知府衙门的人,领头的是杭州府的捕头,一个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的矮壮汉子。
跟范统做了同样的动作之后,捕头也摇了摇头。
随即,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他是没有翻动邹云身上的东西的,可是手下的仵作却是翻动了,看到邹云怀中一小捆银票之后,这位捕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个同知行走在杭州的地面上,怀里揣着的竟然是面值高达千两的银票,虽然只有寥寥数张,却不得不让捕头想深入一些。
第三批人来的时候,仵作已经做好了所有该做的事,纸上写了几个字交给吴守蔼等人,寥寥数语,写明了邹云死的原因。
“剧毒,内脏破损,立毙!”
吴守蔼脸色巨变:“谁能告诉本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人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因为包括捕头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邹云到底是被什么人杀的。
吴守蔼在街上发了一通怒火后,张儒来了。
这次,他算是轻车简从,带来的人不过是肖阿奴和孟傥两个而已。
看到张儒,范统迎了上去:“老大,我...”
张儒安慰性的拍了拍范统的肩膀,温声道:“这事不能怪你,无须自责。”
看到这一幕,吴守蔼心中狂跳,暗自庆幸没有上当受骗。
邹云已经死了,计划无法继续进行下去,范统和好在那购入也不在意将彼此的关系暴露出来。
“情况如何?”张儒走到包围圈里面,对仵作问道。
吴守蔼等人纷纷行礼:“下官参见定国公。”
连布政使大人都要躬身行礼,这仵作自然不敢怠慢,马上回答道:“回公爷话,腹部有伤口,无撕裂,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应该是在走路的时候被杀的。刀子上有剧毒,暂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不过极为烈性,才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能要人命。
邹大人怀里有千两面值的大明宝钞,看衣襟松开的程度,杀手应该是杀人之后顺手把他怀里的东西拿走的。”
张儒点了点头,对孟傥使了个眼色。
论刑讯侦缉,杭州府的仵作只怕比不上锦衣卫的专业人士。
没多会,孟傥回到张儒身边小声说了自己的推算,内容基本上跟仵作说得差不了多少,就是比仵作说的详细一些。
“查!”
邹云一死,本来能够找到突破口的浙江官场便再次变成了铁板一块,要重新找一个合适的突破口,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从吴守蔼等人的神色来看,对方似乎并不像是幕后主使,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背后,应该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在等待着自己。
杭州府同知被当街刺杀,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上报朝廷的,吴守蔼借着这个机会,在奏折中对张儒颇有微词。
言辞之间,甚至将邹云的死归咎到了张儒身上。
不过张儒没有看奏折,自然不知道吴守蔼在暗地里给自己使绊子,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太过生气。
他都要吴守蔼的项上人头来震慑江南官场了,人家在奏折中唧唧歪歪一番,也是正常的。
孟傥亲自带队稽查,先是顺藤摸瓜找到了那银票的出处,还好这银票是崭新的,属于文轩号新近兑换出来的银票。不然在没有票号的情况下,茫茫人海之中,别说孟傥,便是整个锦衣卫秦朝而出,也未必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进入文轩号银库查看存银,因为邹云是让手下人分批次将白银兑换成宝钞的。
存银上看不出痕迹,但是孟傥总结出了几个线索。
在一堆堆码整齐的银锭下面,他看到了一根红色的丝线,而这一批银锭,正是邹云让人来兑换的其中一批。
幸运的是当天兑换大量宝钞的人并不多,故而孟傥能够找到一些线索。如果有三五个人兑换宝钞,估计他就很难确定下来了。
这一根红色丝线,让杭州府所有丝绸商人都倒了霉,只要是有些实力的商贾,全部都被杭州府锦衣卫百户所请去喝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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