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守蔼登时就有些下不来台了,要知道这大厅内,可是有不好浙江官面上的人。这其中就包括左右参政三人、左右参议五人。
这些人都是官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被张儒一通呵斥,吴守蔼脸色变得铁青,偏偏碍于张儒的身份,又发作不得。
张儒阴测测的笑着,拍打着手中的账本:“用了两年的账本,竟然崭新如初,你倒是给本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吴守蔼瞪大眼睛,在听到张儒找茬的理由之后,他后背上的冷汗登时就冒了出来。
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这最为关键的一点。
账本是一个月前重新做的,真正的账本已经被他给藏了起来。这新做的账本上面,没有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
可没想到,一份崭新的账本,却还是让张儒给看出了端倪。
“怎么不说话?有话就说,现在你还有点时间解释,等到本公耐心耗尽的时候,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了。”张儒好心道。
吴守蔼强辩道:“公爷可不能如此冤枉下官呐!这账本一直都在衙门里,下官平日里连接触都少,岂能擅自更改。手下人爱惜,所以账本崭新如初,这又于下官有什么关系。”
张儒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是不知悔过,依然强词夺理。吴守蔼,本公还真是高哦看了你。要不是看在你座师是刘阁老的面子上,本公真恨不得马上扒开你的胸膛看看你这颗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公爷要行滥杀无辜之事,下官只好引颈就戮。反正公爷是强权所在,下官就是解释再多,公爷心中的疑惑也不会消失。”吴守蔼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反正就是一句话,账本是在恨得,就算是假的也跟我没关系。
这要是以往,张儒还真拿吴守蔼没办法,不过现在的张儒已经不是以前的张儒了,他做事的手法比以前要成熟了许多。
“好,你既然打死都不承认,本公子唉没有拿到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自然也不能对你滥用私刑。既然你说这账本是真的,那本公就命人查,只要查出半点造假,吴守蔼,本公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张儒威胁道。
吴守蔼心中颤抖不已,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神色来。
能够走到他今日的地位,心理素质还是十分不错的,如果露了怯,就会让张儒攻破心理防线。到那个时候,他只怕也是百口莫辩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他内心深处的强大信心。
他觉得在张儒来江浙一带之前,他已经事前把该做的准备工作全部给做好了。现在的他,认为自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二人不欢而散,那本假的账本也被张儒给带走了。
回去的路上,张儒歪头对身边的几人问道:“你们可看出了什么端倪?心中可有什么疑惑?”
几个人里面年纪最大的是郭兴,胆子最大的也是郭兴。
在他眼里,张儒是一个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所以他一点都不在张儒面前掩饰自己的无知。
孔夫子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这句话用在郭兴身上正合适。
在其他人犹豫、徘徊,乃至战战兢兢的时候,郭兴率先开口:“公爷,不才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还请公爷不吝赐教。”
张儒笑道:“说来听听。”
郭兴道:“为什么公爷明明可以在看出账本有假之后悄无声息的把账本给带走,找个由头暗地里查探,而公爷非要把事情摆在明面上说,闹得不欢而散?
为什么吴守蔼明明没有露怯,公爷却能一口咬定这件事他做主的?
为什么公爷对另外两位没有丝毫怀疑,反而死盯着吴守蔼这个布政使不放?”
三问,算不得字字珠玑,却算得上针针见血。
从这一点上,其他几个人都只适合当谋士,而郭兴,则有了国士的潜质。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在场的所有人,至少得排除一个杨廷和。只是杨廷和这家伙不善言辞,也不喜欢卖弄才学。
二人的出身不同,郭兴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尝尽人世间的冷乱悲欢;杨廷和则算得上含着金钥匙出身的,虽然也有过寒窗苦读的日子,可中了进士之后,他凭借自己的才学颇得朝中大佬的看中。
一般读书人,就算是朝中为官的某些读书人,都未必能够把事情看得如此之透彻。
张儒不厌其烦的一点点给郭兴做出解释,同时,也是给其他人做出解释。
“我之所以选择把问题摆在明面上,目的有很多个,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目的,便是我觉得与其自己带着人傻乎乎的在暗地里查,还不如让敌人自己露出马脚来的痛快。人无完人,他们只要害怕,就得露出马脚。
小辫子很难抓,马脚比较容易抓。
而吴守蔼死不承认,就证明了他肯定是知道账本造假这件事的。他一个布政使都不知道,难道按察使和都指挥使会知道?
布政使名义上是一省最高的官员,官居正三品职位,哪怕是跟他平级的按察使和都指挥使都比不上。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吴守蔼背后的人是一位内阁首辅,还是跟我关系不错的内阁首辅。
斩断了吴守蔼,就等于斩断了他跟京中的联系,就算吴守蔼是受别人指使,事情也牵扯不到刘阁老身上。”
针对三个问题,每一个做出详细的解释,几人豁然开朗。
原来,公爷做一切事都是很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