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榆林副总兵的郭淮如今成了宣府总兵,他在榆林是见过张儒风采的,现在那位半死不活的躺在定边侯府的病床上,他却依然拿不定主意。
“将军,当今之势,已是刻不容缓。大同边军欺人太甚,我等若不快速做出反应,怕是其他九边将士都会看轻我宣府军卒。陛下不给半点反应不说,主帅保国公朱老大人也装作不知道,将军您不能装作不知道啊!”心腹偏将又劝了一句。
关系到面子问题,不管大同边军的背后是不是现在躺在京城的那个活死人,他们都无路可退。
道理郭淮懂,但他拿捏不定的,不是那个活死人的态度,而是当今圣上的态度。
圣上仁慈,不意味着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江山被瓜分而无动于衷。偏偏现在当今圣上的态度是最诡异的,他不上朝,不给朝臣意见,这才是让郭淮真正感到为难的关键地方。
“马上派快马询问主帅该如何处置,一切听从保国公命令。”思忖再三,郭淮还是做出了一个比较保险的决定。
私自调兵,按律当斩!
陈亮一个千总,哪里来的底气?只怕现在很多人都以为这个命令是他郭淮下的,若是再次私自调兵,这个把柄被人抓住,脑袋上的乌纱帽不要了事小,一家老小的性命没法保住事大。
偏将无奈,只好传令快马进京。
保国公是这次征剿叛军的主帅,可这个主帅现在根本不在前线。
这又是一个让人觉得诡异非常的信号。
大同总兵府!
王周、马璁、范统、肖阿奴、孟傥、杜山白、谢仑的使者、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一个带着斗笠的神秘人、福州水师提督陈广的使者,几乎所有张儒的亲信,全部坐进了议事堂。
其他人虽然对两个神秘人的来历感到好奇,在这样的场景下,却没有一人问他们的身份。
既然能够被王周叫进来,而且坐在位置上,那就意味着这些人的身份不简单。
王周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在黑袍人和斗笠人身上刻意停顿了片刻,才双手按着桌案道:“如今形势危急,朝中已有人派人来试探咱们,咱们坐以待毙,势必会有更多不怕死的前来。
前头是朝廷数十万大军,就算不是全军出动,小股袭扰也会让我们分心。
我们的敌人是身后的鞑靼,这三十万人才是心腹之患。
之前有人质疑为何要将鞑靼三十万大军放入中原腹地,毕竟大同里京城不远,快马加鞭数日之内便能到达。
我一直都没有做任何解释,因为没到时候。
今日我便给你们解释一番,因为这都是老大的安排。相信你们中很多人都不相信我王周有那个能耐让桀骜不驯的马璁、一心帮着老大的范统屈服吧!
没有老大的话,我没那个能耐命令他们两个做任何他们不愿意做的事。
这一切,都是老大的安排。
鞑靼才是我大明真正意义上的敌人,只要有这样一群贼心不死的人在草原上虎视眈眈,我大明便一日无法过上安生日子。
三十万大军,已经是鞑靼能够拿出来的最多兵力,他们这些人里面还有很多是连马车的高度都无法达到的稚童。
我们的任务,是除掉鞑靼的三十万骑兵。
当然,这三十万人,也可以为我们所用。”
王周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斗笠人说的,这话有些威胁的意味在其中。
斗笠人闻言身体微微发颤,放在桌下的手已经握紧了拳头,不过他没有发飙,而是用深呼吸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马璁皱眉问:“老王,为我们所用是什么意思?”
听到马璁问话,马上就有其他人用同样疑惑的眼神看向王周。
王周咬着后槽牙道:“当初老大安排的时候,没有让我们真正造反,可能那个时候老大也没想到自己会昏迷不醒。听说老大昏迷之后,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皇帝要害老大。
所以那时候愤怒离京,带着这么多人离开,我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造反,推翻这个朱家王朝,为老大报仇。”
马璁忙道:“老王,你可不要瞎说,老大从来就没有造反之心,你若是瞎搞,我可是不会跟你乱来的。”
王周用眼神示意马璁稍安勿躁,接着道:“在大同厉兵秣马数月时间,京城很多消息传回来,情况不容乐观。
这,更坚定了我造反的决心。
可是我们手中的兵力根本不够,十五万人马,就算有再多的财力,在一个百姓能够吃饱喝足的时代,根本就无法推翻老朱家的王朝。
这些年老大为大明做了什么,在座的诸位最清楚不过。
什么脏活累活都是老大在做,得到的却比不上那些只知道卖弄嘴皮子的文官。
咱们这些人活得憋屈,因为咱们的老大活得憋屈。
老大能够忍受,我王周不能忍受。
这三十万鞑靼大军,便是一个契机,只要杀了屠胡,掌控三十万鞑靼大军,那我们就有机会推翻这个万恶的王朝。”
孟傥站起来极为不满的斥道:“王将军,我敬你一声王将军是因为你跟在老大身边的时间比我长,你不要以为我是怕了你。
老大不想造反,你在老大昏迷的时候选择造反,纵然是老大的安排,也不是真正的造反。
如果你要反,我孟傥第一个不同意。
有种你他娘的就杀了老子,看老子手下的兄弟能不能放过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