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万原本可以帮助自己的人马被调动,差不多就等同于彻底解除武装,身为当事人的张儒却一点都不着急。
每天跑到崔克己房里陪师父聊天是张儒每天都做的功课,任范统姜伟急得满头大包,他依然不动如山。
朝中变动的风声连崔克己都有所耳闻,张儒依然每天跟个没事人一样跟师父拉动扯西,似乎一点都不关心皇帝到底是什么态度。
崔克己有时候甚至想,我这徒弟到底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皇上既然已经剪除了你的羽翼,应该马上就会对你动手,你这不急不躁的,难道真的想做人家砧板上的肉?
这种想法一出现马上就被否决,因为崔克己知道,张儒不是笨蛋,就算他脑袋被驴踢了,也绝对不会选择束手就缚。
这日,晨光微曦,张儒依旧很早就给当师父的崔克己请安。
“徒儿张儒,见过师父。”跪在地上十分恭敬的行礼之后,张儒站起来像往常一样准备坐下跟师父扯淡。
崔克己脸色不像平常那般温和,今日的表情显得十分严肃:“文轩,你跟师父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儒露出诧异的表情,嘴巴微张了一会才问:“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徒儿愚钝,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崔克己直截了当问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朝廷的动向就连我这个深陷囹圄的囚徒都知道了,福州百姓和你的那些心腹手下没理由不知道。你这不急不躁的,你手下的人嘴上都长燎泡了,你难道就不怕朝廷真的兴兵讨伐?”
张儒哦了一声,脸上泛起灿烂的微笑,解释道:“师父竟然还关系孽徒这些事,徒儿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朝廷要对付我,那是朝廷的事,我做好准备就是了。徒儿曾经说过自己不会引颈就戮,那不管朝廷兴兵讨伐还是好言相劝,徒儿就绝对不会低头受死。
九边重镇将领调动,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皇上此举,意味明显,却没有对我的兄弟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难道徒儿还能让马璁、张安等人按兵不动?难道要他们背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莫说徒儿没有造反之心,就算徒儿有造反的心,也不会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把自己所有的底牌全部亮出来不是。”
崔克己看张儒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知该喜该悲。这段时间在福州的生活过得十分惬意,每天都有人伺候着,徒弟还按时给自己请安。可以说皇宫里那位的生活都没有他那么惬意,可他却一点都不自在。
心里始终想着的是皇帝交代的任务,张儒越是对他好,他越是觉得不安,越是觉得对不起朱佑樘。
“你还有什么底牌?”情急之下,崔克己问出一个很幼稚的问题,问完之后他马上就发现不对劲了。
话说出去,那就是覆水难收,想反悔也来不及。
张儒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师父看了好一阵:“师父,你觉得我的底牌会露出来给您知道吗?”
崔克己面带苦笑,用力摇晃脑袋:“为师过分了。”
张儒笑道:“不,一点都不过分,就是问题出现得太过突兀,徒儿还没做好思想准备而已。底牌我绝对有,只是不能告诉师父。说心里话,现在徒儿身边的人,哪怕是范统都不知道我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相信我,一如既往的相信我。”
崔克己蹙眉问:“你就不怕到时候把他们这些人都推进火坑了?“
张儒摇头道:“怕什么,如果我真的要把他们推进火坑,那我大不了就是在您出现的时候束手就缚。杀了我,皇帝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这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崔克己道:“这么多年了,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这个徒弟了。”
张儒淡淡道:“师父没必要看懂徒弟,反正徒弟不会害师父就成!现在师父深陷囹圄,唯一能够做的除了相信之外,别无他法。”
崔克己身体放松下来,笑道:“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我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除了相信你这个得意门生之外,似乎还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过我很想知道,你现在这么不急不躁的底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张儒道:“师父这话又是在为难弟子了,说出我的底气何在,那就是等于跟师父您说出自己的底牌。师父虽然人现在在这里失去了自由,可徒弟也不敢保证师父没有后手。所以嘛,还是请师父莫急莫草,容徒弟先卖个关子。”
崔克己故作哀叹状:“唉...这徒弟打了,翅膀硬了,连师父的话都不肯听了。”
张儒笑嘻嘻道:“师父您还真别激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弟子的脸皮比京城的城墙还要厚。反正不管您怎么说,我都不会说什么有用的东西给您听。您啊,就好好跟这里待着,别浪费口水了。”
崔克己深以为然的点头:“也是,反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没法改变现状。”
张儒贼兮兮的把脸凑过去:“师父,话说您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应该是比较憋屈的,放你那出去呢,徒弟是不敢的,要不给您找几个粉头过来?”
崔克己面上大臊,老脸一红:“你小子能不能正紧些,做你的事去,别跟老子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张儒哈哈大笑:“我就说嘛,师父最怕的就是师娘的河东狮吼,果不其然呐!”
崔克己气得一鞋底子直接甩向张儒:“给老子滚蛋!”
张儒一边笑一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