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微曦,在海风的吹拂下,夏日的福州显得有些凉爽,大小海商们在深夜得到通知,都起了个打造,准备好好拜谒那位京城来的大侯爷。
张儒也起了个大早,对海商们来说,可能今日的会面是决定他们生死的关键;对张儒来说,今日能不能谈妥一些事,却是关系到他来之后那个创造盛世的报复能不能施展开的关键。
开不开海禁,福州厦门泉州一带的人能不能为朝廷所用,并不是某一个大海商或者几个大海商能够决定的。
同样,这也不是张儒或者朱佑樘能够决定的。
红日在云层中调皮的露出笑脸,大小海商们开始陆陆续续来到知府衙门,所有人都被知府衙门外摆放的一排人头弄得心神不宁。有两个老一点的甚至差点一脚将人头踢飞,待看清脚下的物件之后,险些跌坐在地上。
门口福州知府雷远成了开门迎客的童子,不管是谁,不论有钱没钱,他都是挤出一张笑脸相迎。
衙门口左右各有一排按刀锦衣卫,两边各有九个,一字排开,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杀伐之气,让人在暖阳底下依然觉得浑身发冷。
日上三竿,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不该来的人就是再派人去请也不会有人来。
张儒朝雷远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有两个锦衣卫关上了衙门那红漆斑驳的大门。
听到脑后响起关门声,海商们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个人心中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有人想该不会是这侯爷想要把咱们一网打尽吧?有人想到底是什么事需要那位年轻的侯爷关上门来说话?
张儒笑了笑,双手往下微微一压:“大家不要惊慌,今日冒昧请诸位来知府衙门,是在是海贼郭汉生所为让本侯着恼。诸位都是福州本地有声望的宿老,本侯代表朝廷带着诚意而来,只不过是想跟大家商议一下该如何开海禁而已。
诸位也知道,祖制有言,片板不得下海,按理来说,咱们应该遵循祖制。可今时不同往日,草原上鞑靼连年犯边,我大明国库日益空虚。国库空虚,江南一带的商贾却极为富裕。
弘治元年增加商税的时候,江南数千商贾联名写血书面呈陛下,想来在座的诸位也应该有份。
祖宗之法不可轻变,却不是不能变。革新迫在眉睫,尔等违反祖制的事,朝廷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一人富不代表国家富,国富民强,外地不敢轻辱,民富而国不强,我大明将成为第二个弱宋。
大明的富裕,不是我张文轩一个人的事,它跟在座的诸位也是息息相关的。
今日叫诸位过来,就是本侯想代表朝廷问一句,对开海禁,大家伙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张儒清楚的知道,论踢皮球,他是绝对比不过这些商贾的。
直接说虽然没有太多回旋的余地,却也断了这些人搪塞的后路。谁要是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后还敢搪塞,甚至将污水泼到现在被通缉的郭汉生等人身上,那就是当面不给定边侯面子。那后果,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侯爷明鉴,我等是大明的子民,自然是朝廷如何做,我等便如何做。”一众小海商相互看了看之后开始窃窃私语,好半天推出一个年约四十的壮年汉子做代表,说出了这些小海商的意思。
当然,这并不是所有人的意思,只不过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意思罢了。
那一两个不愿意跟张儒实话实说的海商,也左右不了格局。
张儒环视四周,目光几乎在每个人身上都有停顿,心里有鬼的人在目光来临之际赶紧低头,心中无鬼的人则平视前方。那些盼着朝廷对海商下手的乡绅,则是一脸期盼。
大约分了分人数之后,张儒朗声笑道:“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本侯不是威胁你们。”
那被推举出来的壮年汉子拱手道:“侯爷,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还请侯爷明鉴。”
这时,范统迈着大步走了进来,看都不看那些坐着的商贾,径直走到张儒身边弯腰低声道:“大哥,那些人是死士,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可没一个张口的。”
张儒淡淡道:“在被擒的一刹那没有选择自杀,嘴里也没藏毒药,只要他们有活下去的**,他们就不是真正的死士。继续审问,把你们在北镇抚司的手段都用出来,死活不论。”
他的语气虽然淡漠,可声音却着实不小,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
范统会意,站直身体拱手道:“末将遵命。”
张儒又道:“要是连你们都没法让他们张口,以后就别说自己是北镇抚司的人了。京中多少老狐狸都捱不住锦衣卫缇骑的审问,要是在这阴沟里翻了船,你们自己看着办!”
范统拍着胸脯道:“侯爷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张儒挥了挥手,转脸换上一副笑脸:“来来来,我们继续。”
所有人都唯唯诺诺的表示愿意听从吩咐,开玩笑,见到了门口一堆人头之后,又听这侯爷这么凶残的吩咐,谁还敢说不愿听从调遣的。
人的脑袋只有一颗,他们可不想太早死去,这万贯家财得来不易,命要是没了,可就真的成了有钱没命花了。
彼此之间的谈话不平等,勉强算得上愉快,盖因这些人根本就不敢反驳张儒的任何提议。只要是张儒说出来的,他们必定点头称是,只要是张儒厌恶的,他们必定会异口同声的呵斥。
没办法,这是个强权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