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跟张儒把这边问到的情况详细说了,说完之后,范统一脸担忧的看着黄图。
黄图胸口的箭矢已经被取了出来,但是被沸水煮过的布条捆扎的地方却依然有血水不停冒出,躺着的黄图脸色煞白,嘴唇都变成了白色。
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以这个时代的医术,如果黄图挺不过来,那他就死定了。
医官动作十分麻利的为黄图包扎,同时拿出医用银针扎在黄图身上,过了很久,他手指微颤的朝张儒摇了摇头:“侯爷,属下尽力了。”
张儒浑身一震,声音都有些发颤:“没办法了?”
医官神情黯然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原本蹲在地上的张儒看到医官这个动作时候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颓然。
以前在大同的时候有兄弟手上,他可以将李老头从深山老林里面找出来,可那是昏迷。现在黄图的情况,别说去天南海北找李老头了,就是李老头就在这里,只怕都是药石无灵。
忽然,他单手撑起身体朝医官道:“有没有办法让他暂时清醒过来。”
医官犹豫道:“有倒是有,可是.”
张儒急忙道:“可是什么?”
医官叹了口气道:“如果用银针倒是可以让他短时间清醒,只是银针一拔,立毙!”
张儒惨然一笑:“呵呵,为今之计,也只有做一回杀兄弟的刽子手了,总不能让自己兄弟连个临终遗言都说不出来吧!”
得到首肯之后,医官飞快的将银针扎入黄图的百会、人中、涌泉等**位,等他扎完针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衣裳都湿透了。
医官脸色有些苍白,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侯爷,好了。”
话音刚落,黄图的眼睛猛然睁开,滴溜溜一转之后就要爬起,手刚在地上一撑,就感觉胸口传来剧烈疼痛,微微低头一看,才发现胸口有一块巨大的血痕。马上想起自己受了伤,他苦笑着躺下了。
“黄图,你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要说的抓紧时间跟侯爷说吧!”医官急忙按住黄图道。
黄图眼中闪过一抹黯然,歪脑袋看向神情颓丧的张儒:“侯爷,别伤心,没什么大不了的。您不是说过嘛,男儿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黄图能够跟随侯爷南征北战,是黄图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如果还给黄图一次机会,我依然会选择奋不顾身。”
张儒咬着后槽牙道:“兄弟,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跟我说。”
黄图笑道:“记得以前跟手底下几个兄弟说,要是能够跟大同那些兄弟一样,把名字刻在石碑上,咱们也算是不枉来这世间一遭了。现在看来,我是没这个机会了。进入锦衣卫之前,我就是个街上的小混混,进入锦衣卫之后,跟着大人我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不是在街上欺压良善。老母含笑九泉,老父残喘家中,黄图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那个嗜酒如命的老父亲。如果可以,请大人闲暇的时候,替兄弟去看看我的老父亲。”
张儒重重点头:“你放心,从今往后,你爹就是我爹。”
一直站在张儒身后没有说话的范统张了张嘴,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你爹会多几百个儿子。”
黄图开心的笑了:“有你们这句话,兄弟我算是放心了。侯爷你知道么,以前在西山训练的时候,他就想着跟您勾肩搭背一起喝酒的场面,想着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咱们应该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
也就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才敢斗胆叫侯爷一声兄弟,这是我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唉.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兄弟们,可怜我黄图到死,还他娘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
大哥,请允许黄图叫您一声大哥。
大哥,等我走了之后,你得抽空给我稍两个小姑娘下去,要水灵点的,不.”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图突然皱起了眉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
张儒紧紧握着拳头,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了。
范统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黄图,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连该交代的话都没交代完就走了。
还好,黄图缓了口气之后,呼吸变得急促了许多,却还没有闭上眼睛。
他喘着粗气接着道:“不要仁寿坊老李家的小姑娘,那老小子手艺不行,糊出来的纸人.太他妈丑了。
咳咳.有事没事带点酒去兄弟的坟头喝喝,我家老头子那酒,可.可.是.顶好的。”
张儒一把抓住黄图的手,用力握着:“兄弟,你放心,你说的我都会做到。”
黄图露出了微笑:“嗬.嗬.大哥.兄弟.不.不.能陪.你.你共创大明.的.的.盛世江山了!”
说完,脖子一歪,黄图带着笑离开了人世。
“兄弟!”
张儒和范统不约而同发出一声低沉而悲怆的嘶吼。
周围围着黄图的锦衣卫眼眶都红了,一个个将拳头握得嘎吱作响。王周左右开弓一人一拳将两个杀手打晕,飞快的跑了过来。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黄图渐渐冷却的尸体。
黄图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对这个世界已经没了留恋。
微风起,带起点点风尘,树叶哗啦作响,仿佛在为这个锦衣卫百户奏最后的哀乐。场面显得十分安静,除了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张儒缓缓站起,然后单膝跪地,刷的一声拔出腰间的绣春刀,拄在地上。看到他这个动作,身后的人纷纷单膝跪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