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没有马上答应,两个锦衣汉子不约而同开始磕头,脑袋重重砸在青石板上,砰砰作响。
这可做不得假,没几下,两人的额头都已经青了。
小沙弥没办法,转脸对老者道:“老先生倒是劝劝他们啊!”
老者撇了撇嘴不屑道:“老朽可没办法劝他们这帮二愣子。他们的命,是京城那个小家伙给的,如果老夫不去京城,那小子最喜欢的女人就要死,如果那个女人死了,他们两个也活不下去了。你给老夫龙烟草,老夫马上就走,不给我就不走。”
他这完全是在耍无赖,要是换个脾气暴躁的,说不定已经大脚丫子踹他了。
可偏生这小沙弥是在整个湘中都有名的仁善性子,为了救命之恩,这小沙弥可是放着万贯家财不要跑到龙山之巅当和尚的主。
眼看那两个汉子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血迹,小沙弥再也看不下去了,咬着牙跺脚道:“好,龙烟草可以给你三株,你马上去京城救人。”
老者嘿嘿一笑:“小师傅早说嘛,你早说我就不为难这两个臭小子了。”
小沙弥一脸气苦,却又拿这老者没办法。如果不是看在老者免费为乡民诊断,他也不会让老者上山。
可谁想一上山之后,这才发现这老者的目标是龙烟草。
一股引狼入室的感觉从小沙弥心底升起,他垂头丧气的带着老者到药王庙后面的药田,小心翼翼的用勾锄将三株龙烟草从泥土中挖出来,然后郑重的交到老者手中。
“龙烟草离开龙山便会枯萎,你既然执意要这草药,我可以给你,但是枯萎了,我不负责。你要是因为龙烟草枯萎而不去京城救人,日后便不要再踏入楚地一步。”小沙弥严肃道。
他有这个能力让老者进不了楚地,以为药王庙在楚地是十分神圣的存在。不说别的,光是湘西那些苗家汉子和土家族汉子,就足以让老者在楚地寸步难行。
老者收起了戏谑的嘴脸,小心翼翼的将三株龙烟草捧在手心里,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将一株龙烟草放了进去。随后,他又拿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布兜,将另外一株龙阳草放进去。最后,他才将剩下的那株龙烟草当着小沙弥的面用小刀割断,捣碎了放入盛满了水的玉瓶中。
做完这一切,老者松了口气,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这次,多谢小师傅了,若是能够移栽,大明的百姓都会记住小师傅的恩德。”
小沙弥紧抿的嘴唇张开,好半晌才道:“若是真能造福百姓,你再来龙山吧!这药具体什么药效,没有人知道。传说中能够医死人药白骨,但是现实中没人试过。”
老者笑着朝小沙弥拱了拱手:“救人要紧,老朽现行告辞。”
小沙弥也拱了拱手:“好走,不送。”
一行人下山之后,两个锦衣汉子立马去找来了马车,老者带着颠簸,朝京城方向行去。
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天,苏七七依然在昏迷之中,脸色煞白的她,好像睡着了一般。
要不是喂食的东西她能够勉强通过张儒的内劲吞下去,只怕她早已经化作地府的一缕香魂了。
京城四周的所谓名医基本上都被锦衣卫请到了定边侯府,可惜,这些所谓的名医,并不能诊断出苏七七的病症。
一个个畏畏缩缩的说了一通废话之后,都让锦衣卫给了几两银子打发了。
有不怕死的江湖术士口口声声说能够救人,可是对病理却是一问三不知,最后这些人都被锦衣卫打断双腿扔了出去。
苏七七昏迷十多天,张儒就在床前陪了她十多天,不管是喂食还是擦身子,都是他亲力亲为。原本负责伺候苏七七的沈红莲连苏七七的房间都进不了,更不要说帮忙照顾苏七七了。
原本商定的婚期也无限期延后了,早就准备好贺礼的百官,在这个时候没人敢说半句废话。
当然,许多人在等着看张儒的笑话。
即便苏七七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子,他们这些人也想着苏七七能够长睡不醒,这样,就没人会在他们贪污之后找他们的麻烦了。
跟一大堆等着看好戏的臣子不同,弘治皇帝朱佑樘着实朝太医院一干太医发了几场不小的火。苏七七曾经是他一见钟情的女子,张儒更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子香消玉殒,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张儒一蹶不振。
十几天时间内三度驾临定边侯府,可惜,不管他劝慰也好打骂也罢,都没能让跟个傻子一般痴痴呆呆的张儒回到现实中来。
锦衣卫一众人等没了领头人物倒是没什么,好在还有一个牟斌能够帮衬王恕,但张儒的心腹们,却是跟没头苍蝇一样,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又是三天过去,王周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悸动,主动将姜伟、范统叫到一块。
“说说该怎么办吧!大人现在不管锦衣卫的事,那姓牟的可是开始目中无人了,就刚刚还想着削减飙云骑的军费,你们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周开门见山道。
范统不置一词,姜伟皱眉沉吟。
“你们两个倒是说句话啊!大人这个样子,往后我们锦衣卫该怎么办?”王周有些恼了,提高声音道。
姜伟意味深长的看了王周一眼:“你相不相信大人?”
王周愣愣点头:“自然是相信的,可是夫人现在昏迷不醒,大人三魂就掉了两魂。莫不是要我等着牟斌将飙云骑裁撤,然后我回边军当个小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