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景却藏着自己的小心眼,一门心思的想掺合吴襄的钱庄生意,认为这是一门一本万利的买卖,既然家中赶不走何氏,有了钱庄将来也好另立门户。
何氏夫人讲道:“那就这么定了,奴婢自幼纺丝织布,干领织印染这活自然不在话下,开设一家印染织坊,有俺来主内,善待匠役,相公主外,多揽些业务,真是最好不过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这处宅院已经抵押给了兴记钱庄,我这就请庞掌柜给你们放款,赶紧把印染织坊干起来吧。”海瑞说道。
何氏夫人又有些忧虑地问道:“海大人,俺也算过,要是兴办印染织坊,采购生丝,招募匠役,再解决他们的吃住,至少需要五十万两银子。虽说咱这处宅子抵押了五十万两银子,我问过庞掌柜,由于今年的丝绸收购,官府不再拨银子,全由兴记钱庄代办,他手头不宽裕啊,最多能给我们二十万两就不错了。”
汤景眼巴巴的望着海瑞,见海瑞紧绷嘴唇、直捋胡须,试探着问道:“海大人,您看能不能请庞掌柜通融一下呢?”
海瑞本是一位清贫的官僚,为了克服官府采购层层盘剥之弊,不给民间增加负担,对庞尚鹏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才促成由兴记钱庄负责筹款,自行解决收购的问题,现在汤景让他来帮忙解决三十万两银子,海瑞可是犯了难啦。
正在何氏夫人和海瑞都一筹莫展之际,朱辉突然问道:“叔叔,你在太仓黄渡港,不是正好有三十万两银子吗?”
汤景的脸顿时就变了色,心中骂道:真是冤家!你这个兔崽子不把我逼死你难受吧?
何氏夫人突然想起了那三名锦衣卫来家里找徐鲲的时候,发现了家中有三十万两银子,硬生生的被他们赶出了家门,霸占了那笔银子,虽然后来听说,翠花楼图财害命,把那三名锦衣卫杀了,抛尸秦淮河,可汤景如何又能在太仓黄渡港还有三十万两银子呢?
汤景知道朱辉的身份变了,不再像刚把他从辽东带回来的时候了,既然他已经揭穿了这件事,便也不再隐瞒,笑道:“嘿嘿,这可真是祖上留下的保命钱,原打算给朱辉他们出海贸易用的,既然后来听从月空长老的意见,决定不做贸易了,要去宣化四海,俺想着,那也不能空手去吧,说实话,这笔钱是准备留给月空长老用的。”
何氏夫人根本就不相信那是祖上留下来的,自己为了这个家省吃俭用,想尽了一起办法;更为担忧的是徐鲲那天突然回来要银子,可怎么办?对汤景瞒着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非常不满,感慨地讲道:“若不是遇到海大人的这样的青天大老爷,搁在以往,不说别的,光是徐家就把我们逼死了。”
汤景自然知道这是有所指的,也感慨道:“海大人来到应天,真是我们江南百姓之福啊,若是换了别人,应天十府早就是徐家的天下了。”
海瑞没有理解何氏的意思,却明白汤景是在说徐家大肆兼并土地,自己与徐阶顶上牛了,在奋力抗争,逼迫徐家退佃。其实,海瑞心中十分清楚,自己能否坐稳应天巡抚的位置,全仗着在与徐阶的争斗中保持平衡,便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言语。
汤景非常气愤地看着朱辉,问道:“你小子想带着月空长老出海的时候喝西北风吗?一文钱没有,你们怎么出海?还宣化四海呢,把那三十万两拿出来开作坊,你以为我不愿意吗?我是怕你们两手空空的出海,连叫花子都不如,还怎么和人家传教士去比!”
朱辉的身上揣着吴莲的一堆庄票,自然心中有底,答道:“叔叔,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和月空长老自有办法,现在我们也不着急出发,倘若你办作坊的银子不够的话,也许我还能再给你帮衬一些。”
汤景也不知道朱辉有什么办法,狠狠地说道:“看来你小子的翅膀越来越硬啦……”
海瑞笑道:“既然你们筹集到了银子,那就赶紧选地儿吧。”
神策金川仪,三山聚宝连通济,洪武朝阳定太平。
当年太祖扩建京师的时候,迁三山填燕雀,承古制将全城分割为里和市,环以高墙,设里门与市门,由吏卒和市令管理,又在东起大中桥,西至三山门(今水西门),南自聚宝门(今中华门),北抵北门桥(今珠江路北)设置十八个作坊。
顺天府如今已经成了应天府,没有洪武年间那么讲究了,可是开设一处印染织坊,还是颇费一番周转的,最终汤景把坊址选在了北门桥外。
眼下就快到了清明节,黄炳文得知汤景在巡抚海瑞的帮助下,开设了一间印染织坊;本想好好的利用吴襄一番,如今吴襄反而被海瑞控制了起来,更不知道海瑞如何审理沈琦一案,黄炳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铁牛等人被派往宁波去抓捕陈元化,到了宁波之后,看了兴隆钱庄的告示,得知陈元化把募集来的银子,给足了利息,全部退还了回去,暂时关闭了钱庄。
在兴隆钱庄和龙门客栈都没找到陈元化,经过一番打听,也没人知道陈元化去了哪里,但却无意间找到了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南京的李账房。
铁牛请李账房吃了顿饭,二人闲聊,探清了陈元化的底细,判断陈元化肯定返回日本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李账房十分后悔贪图钱财,跟了黄炳文,想再去好好的求求庞尚鹏,看看兴记钱庄能不能继续让自己做账房先生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