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骤缩,里面充满了陌生的惊怒和敌意,还有她刻意营造出的紧张的呼吸声,透过话筒传出去。

来影吓得把手机扔了,连人带被子往后滚了三圈。

陆饮冰恢复正常,挑眉道:“怎么样?采风结果。”

“艹。”来影诚实地回答了她,又趴了回来,说,“你有病啊?不能事先提醒一下吗?”

陆饮冰勾着唇角:“事先提醒了不就没这个效果了嘛。”

来影:“那你怎么不去给夏以桐看啊,她不是你的亲亲女朋友吗?”

陆饮冰说:“对啊,所以我怕吓到她。”

来影说:“你就不怕吓到我?”

陆饮冰看着她,来影顿了一秒,耸肩:“好吧,我就不自取其辱了。”

陆饮冰问:“你还没回答我,怎么样?”

来影手掌拍了两下,说:“跟精神病一样。”

陆饮冰呲了呲牙,一个笑容还没成型就散掉了。来影敏锐地捕捉到了,问:“怎么?有事就说。”

“心跳得有点快。”陆饮冰按着自己的心口。

来影夸张地表示:“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不行,我可是有夫之妇。”

“说什么呢,正经点儿。”对着来影陆饮冰不避讳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当年的事她是知情人之一,来龙去脉也很清楚,陆饮冰道,“昨天晚上,我隔壁病床自杀了。”

“啊?”来影心提起来,立刻追问道,“死了?”

陆饮冰摇头:“没死,被截下来了,现在绑在床上,不见好转的话估计要送去四防区。四防区就是防自杀、防杀人什么什么的地方。”

“继续。”

陆饮冰把擦头发的毛巾盖在自己脸上,闭着眼睛把三号床的平时表现、收易拉罐拉环自杀、自杀失败后说的话,以及第二天她妈妈来她又疯了,那些事事无巨细地都说了一遍。

来影沉默了很久,唏嘘说:“感觉是电影里才能看到的事情。”

“我不就是为了电影才去的吗?”陆饮冰揭开了脸上的毛巾。

来影看着屏幕里的陆饮冰,憋了半天,长篇大论死活没憋出来,只说了句:“小心点,注意安全。”

陆饮冰望着她的表情笑了起来。

“我不舒服就会出来放松的,没事。”

她转念一想:那个妈妈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自己的女儿,但是身为患者的陆灵筠却巴不得自己死去,不想拖累母亲。如果有精神病的是妈妈,而女儿尚未成人,她对自己的孩子应该是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呢?她对发病时的自己毫无印象,醒来后该怎么面对女儿的目光,如果她伤害到对方呢?

脑海中一个一个的问题涌上来,陆饮冰从抽屉里翻出来纸笔,飞快地记录着,头也不抬道:“我有点事,你去忙吧。”

来影没关视频,她知道陆饮冰一定想到了什么,看看能不能偷个师,但是陆饮冰拿着写满字的本子,转眼间消失在屏幕里了。

陆饮冰起身去卫生间,把脸打湿,看着镜子里面凤眉长目、锐气十足的女人,看起来就是霸气十足,一双眼睛里都是跃跃欲试。

陆饮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上方,从台子上找了把修眉刀,把眉毛修了修,原来的棱角消失不见,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也随着一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长久注视之后、浑然陌生的一张脸,她的眼睛里写满了痛苦和隐忍。

她用腿抵住洗手台,开了水龙头,强迫症一般在下面冲洗着自己的手,从手背到指缝,每个指尖,她低着头,发出那种短促而密集的呼吸声,像是那种被碎玻璃扎进了掌心,用镊子一点一点地夹出来,再用棉签消毒,是很漫长的过程。

水声停了,陆饮冰两手用力地攥进盥洗盆边缘,喉咙中发出垂死之人的喘息声,慢慢对上镜子里自己的眼睛。那里面不是一个保养完美的女星,而是一个饱经岁月蹉跎的中年妇女的脸,她皮肤干燥,上面有不少雀斑,一点一点的覆盖在她的鼻子和颧骨上。

她今天又发病了,她做了什么?她用这双手做了什么?小茹(剧中女儿名)肯定看到了,她刚才去抱她的时候,她躲了一下,她在怕自己,她在怕自己。这样的认知让养母几乎崩溃,眼泪无声无息地从一只眼睛里夺眶而出,她抬起手掌抹掉,越来越多的泪水落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她不得已,只好用两只手不停地擦着,视线一片模糊。

卫生间是安静的,只有她望着天花板,张大口的呼吸声,连堵塞的鼻子都不敢吸,怕会吵醒睡在外面的小茹。

她缓慢地蹲在地上,背抵着墙,把自己团成了一团废弃的垃圾。

陆饮冰重新站了起来,用水把脸上的眼泪洗掉,皱着眉头再看,决定换一种表演方式。

一个小时后,陆饮冰从卫生间里出来,从冰箱里翻了个冰袋敷眼睛。敷之前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在夏以桐收工前来得及恢复原样。

可能是哭累了,敷着敷着直接睡了过去,醒来脖颈酸疼,拜她豪放的睡姿所致,冰袋也滚到了沙发底下。再照镜子,眼睛依旧肿得跟核桃一样。

陆饮冰:“……”

是什么给了她这种就算夏以桐不在她身边,她也能好好睡觉的错觉。

认命吧,你离不开她了,离了她连睡觉都睡不好。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陆饮冰高高兴兴认了命,然后认认真真地去了自己的音乐厅,放了首激烈的交响乐,一手隔着冰袋和毛巾按在自己眼睛上。

这样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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