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晚风微凉。
锦宁身上散发着好闻的味道,似花香,又好似炼丹炉里的丹药味儿,清甜却不腻。
孙悟空站起身,将嘴里叼着的野草扯下来扔进草丛里,低声道:“洗完了?”
话说出口,他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已经因为干渴而有些嘶哑。
“是喃。”她轻巧地点头,往前半步顺势踮起脚尖,一把搂住他的脖颈:“大圣你是不是在山上遇到妖怪?我都担心死啦。”语气娇嗔中透着些责怪,言罢,她顿了顿,小脑袋瓜埋在他胸前,脸颊使劲蹭他的衣襟,声音又软了下来:“怎么也不陪我说说话再走?后面洗得匆忙,感觉都没洗干净。”
脸颊上贴着的是她柔软的发。孙悟空舔了舔唇,只觉胸前一股燥热,在体内四处乱窜,不得发泄。
见他并无明显反应,锦宁不死心,垂下右手去搔他的指尖:“大圣你怎么不说话?”
孙悟空阖上双眼,耳后火辣辣地烫。
须臾,他倏地睁开双眸,抬手一把将缠在自己身上的人扯开,怒道:“妖怪,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变作她的模样?”
谁知那人丝毫不知羞耻,被扯开的同时还顺手在他身下摸了一把,继而用一张与锦宁一模一样的脸笑得春光灿烂:“不愧是九尾灵狐的元神,潜得那么深却还有这么大的魅力喃。大圣,你明知我不是她,作此番反应又是为何?当真是被她体内那狐妖迷得七荤八素了。”
孙悟空霎时间恼羞成怒,他飞快地取出金箍棒一甩变作碗口粗细,道:“土鸡瓦狗之辈,吃俺老孙一棒!”
金箍棒高高举起,带着他冲天的怒意重重砸在那妖物之所在。然而一阵青烟飘过,地上只留一只绣花鞋,再不见妖怪人影。
而此时,真正的紧箍儿被牢牢绑在一根凹凸不平的石柱子上,望见映在石壁上的这一幕,气得快把后槽牙咬碎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面前这位身穿白纱长裙的女子,她却十分面熟。
她曾一度以为李天王跟他夫人生了四胎。这女子正是当日积雷山碰到的,哪吒那位老鼠义妹。
半个时辰之前,她正在大木桶里系着小澡唱着歌儿,刚盼来大圣,结果他没说两句话转头便走。正失落呢,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她就没知觉了。
再次醒来,她就已经身处这个不知何处的洞里头了。这洞既昏暗又潮湿,让她很不舒服。
但对面,那女子不知用什么法术幻化出来的场景,让她更不舒服。忍无可忍,她大声斥道:“臭老鼠,你可真不害臊!若喜欢大圣便自己去争取,变我模样做什么?你还——你还装成是我去摸他?真不要脸!”
“他?我可是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白鼠笑得开心,抚着鼻尖是风情万种:“我想要的,不过你体内,狐四奶奶的那颗魂魄。”
锦宁闻言立刻一个白眼剜在她脸上:“这世道可真奇怪。我视作臭狗屎的,还有人当宝要跟我抢。你要你赶紧拿去,我还谢谢李天王的祖宗十八代呢,养了这么个好闺女。”
“臭狗屎?真粗俗。”白鼠连说嫌弃锦宁的话时,都是满脸得意。她捋了捋自己的长发,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九尾灵狐的媚术举世无双。这世间就没有哪个男儿不怕的。你以为那个齐天大圣为何被你迷得团团转?你还真当你自己有倾国倾城之色、沉鱼落雁之姿了?”
锦宁一怔,随即便气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而白鼠却是不依不饶:“据我所知,你已经吞了两个狐狸的魂魄了吧?有你这炼丹炉炼出的器灵养着,孙悟空的修为喂过,为我所用岂不美哉?”
“你说什么?什么大圣的修为喂过?”锦宁愕然,心底涌出些不祥的预感来。
白鼠亦有些诧异,上下瞧了瞧她,嘲笑道:“你还真不知道?狐泗修为甚深,术法刚猛,若非孙悟空一直用自己的真气喂养,你的元神早便被它啃食得残缺不全了。”
锦宁哑口无言。
她很想反驳那是太白爷爷的仙丹起的作用。可想来连观音菩萨都摇头说没办法,太白那颗丹又能如何?
反倒是这些日子的确嗜睡得紧,整天一闭上眼睛便像沐浴在灵山的春光下,浑身暖洋洋,只想睡觉。
哪里有什么春光,根本是大圣在用真气护着她。
她一时间有些恼怒。本只想着不叫他担心,于是每天嬉皮笑脸地说自己一定不会有事。可最后她能骗的只有她自己。
“不久前在那隐雾山里,你们一步步踏入傻豹子的阵法,孙悟空却没一点察觉,非要等跳到阵外方才发觉,你也不想想为什么?”
白鼠咋舌,得意的神色中还真掩着一点同情意味。
一滴露水顺着尖石留下,滴打在地上。
心中有些悲凉,隐隐地扯痛她的神经。
她抬起头望着白鼠,半晌,面无表情道:“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但你不能再幻化我的模样去骗大圣了。”
“那我可说不准。”白鼠挑起柳叶弯眉,望着她的眼睛如同一块晶亮的黑色宝石:“狐泗可不是省油的灯。我还能上哪找像齐天大圣那般纯净的真气喂养?”
“你——”锦宁攥紧了拳头,心下迅速盘算着如何不让这个妖怪得逞。
她忽然想到了炼丹炉。
若是再入炼丹炉,将这本便残缺的元神尽数淬炼,她死了,这世上也就没有狐泗了,一了百了。
只是一想到大圣——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