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凉亭是什么地方?”我问。
盖庄师傅告诉我们,坟山的生肖牛区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这里风水极佳,背山面江,兼有松树护林,属于坟地的vip区。一个坑最少也得七八万,多了更没边了。此区域的墓穴里有八个是尊贵帝王级的,号称八大风水凉亭。
顾名思义,这八处墓穴已经不再用立碑或躺碑,而是起了风水亭。经高人堪兴设计,尊贵大气,极为别致。当然了,要价也会稍贵一些,最便宜的也要二十五万。
我们都听傻了,王庸说:“王馆长,你们真牛,这八个亭子加在一起少说也得小二百万,你们殡仪馆真是挣海了,以后我吃不上饭就来你们殡仪馆。”
王馆长笑:“看你说的,我们单位是国有企业,挣多少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都要上交国家支援建设,最后还要反馈给老百姓。”
王庸撇嘴:“你可拉倒吧。”
盖庄师傅带着我们一路上山,来到半山腰,这里果然是好地方,就算不懂风水也能看出不一般。现在是冬天,满山松林还没长叶,想必开春之后必然松涛阵阵。眼界开阔,天高地远,站在这里就有心旷神怡。
我们看到不远处依次有八座凉亭,王馆长介绍说,亭子毕竟很贵,现在八座亭子只卖出一半,还有四个空闲。
我们一路上行,数着几号亭子,最后来到四号。
这四号凉亭修得古香古色,上面雕梁画栋,四面开阔,最难得的是,在这样的山顶居然吹不进硬风。这么冷的天,而山风柔和,凭此一点就能知道果然是一处百里挑一的佳穴。
陈建国摸着凉亭的柱子,啧啧称赞,跟王馆长套磁,详细打听价码以及安放事宜,想必他是动了心了,想把这地方买下来。
亭子前后两重,中间立着一无字碑,毕竟是空穴,还没有往上题字。
我和王庸坐在凉亭的椅子上抽烟,这一路走过来真是累的四脖子汗流,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
陈琪琪好奇地左右看看:“这里就是四号门吗,救我的那个人在哪呢?”
王庸撇嘴:“怎么可能有人住在这。这里造得再富丽堂皇,说白了也是个坟圈子,但凡长点脑子的能在这住?我看我们都找错地方了,人家可能说的是殡仪馆附近的居民小区四号门,老菊昨晚遇险,脑子不清醒也是有的。”
我骂:“你小子从来没说句好话,不是泼冷水就是说怪话,能不能给点正能量。”
王庸正要说什么,忽然不知从哪传来一阵鼾声。我们没有心理准备,都吓了一大跳,鼾声赶上猪了,真是鼾声如雷。
众人面面相觑,陈建国和他女儿吓得不轻,其他人都是老手,稍一惊诧便恢复常态。
王庸烟都掉了:“我考,不是吧,真住着人?”
我们顺着声音往里走,绕过中间的无字碑,到了后面。
凉亭后面是个半封闭的屋子,四面镶着玻璃,透着阳光,跟落地窗差不多。地上铺着一堆纸壳箱子压瘪后的硬纸壳子,上面躺着一条大汉,裹着军大衣正呼呼大睡,身上盖着破报纸,旁边扔着五块钱一瓶的白酒瓶子,遍地狼藉,一看就是流浪汉。
盖庄师傅鼻子都气歪了:“嘿,哪来的臭要饭的,真会找地方,跑这睡觉来了。”
他过去踢了这人几脚:“伙计,别睡了,我说你是真能找地方,这是你睡觉的地儿吗?”
那大汉挠了挠屁股,就当蚊子叮了一口,根本没醒,嘴里咂巴两下,继续睡。
我一看这条汉子,眼睛一热,笑着说:“这位就是熊大海了,昨晚救我们的义士。”
王庸擦汗:“这人让你夸成一朵花,说成了绝顶高人,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嘛。”
“你懂个屁,”我骂:“这叫高手在隐,让你看出是高手还叫什么高手。”
我蹲在大汉旁边说:“熊大海,我来给你送钱了,你如果不要我们就走了。”
那大汉依然鼾声如雷,继续睡着,我刚想站起来,突然手脖子让他抓住,他闭着眼睛说:“姓齐的,不愧是江湖中人,吐口吐沫就是个钉,你如果今天不来送钱,就算是把我得罪了,算你识相。”
“钱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走了。我们一大群人都在这,你是不是该起来招呼一下。”我说。
熊大海睁开眼睛,一翻身坐起来,伸个懒腰说:“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王庸呲着黄牙笑:“我擦,这要饭的把自己当诸葛亮了。”
熊大海也不介意,拍着身边说:“钱呢?放在这,你们可以走了。”
王馆长过来抱拳:“这位老弟,我是此地主人,你住在这里是不是应该跟我打个招呼?”
熊大海也抱拳回礼:“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个流浪汉,拾荒的,四海为家,浪迹天涯,在这里小住数日,开春就走,不便叨饶。”
王馆长笑:“我平生最喜欢结交江湖好汉,这样吧老弟,我在员工宿舍给你安排个床位,你不用在这里遭罪,下去和大家一起住,我再给你一张食堂卡,你伙食问题也解决了。”
熊大海赶紧道:“免了免了,我最不喜欢和俗人打交道,繁文缛节勾心斗角太多,还是自己一个人住在山上自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再说我也不是白住。每天晚上,我都帮着满山的阴魂超度往生,这也是功德。”
陈琪琪才参加工作不久,涉世不深,没见过这样的奇人,眨着漂亮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