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之才是你最大的仇人!
那声音蛊惑着,勾动他心灵深处的悲哀和不愤。
但,这一切转眼消失无踪。
“炎之不是我的仇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在心底轻声说道。
簌
深月高涯淡去,眼前的景象变成绵长的盘山石径。
这里是蛇盘山,他挑选的落脚修行之处。
李慕跳出来阻拦他,金蛇七子站成一排蔑视他,余秀儿一掌拍飞他。
偌大灵虚,却无他落足之地。
“呵呵,原来如此……”
不过是一些无谓的幻象罢了。
浮空玉梯上,何易勾起一个笑,从环境之中挣脱,连踏三步。
余澜镇云绰的诈骗,深海中龙鲸的睥睨,沧溟大殿玄无极的威压。一幕幕想要将他带入幻境,引动怨念。然而何易心念澄明,幻象刚刚出现,便立即消散。
他,不会怨天尤人。
再踏一步,是怨念考验的最后一步。
眼前的情景,忽然变成了熟悉而陌生的地球。
爬满裂痕的泛黄老墙,长满青苔的湿滑门槛。那是他曾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远处走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女人,抱着个孩子,脸上都是泪迹。
她将孩子放在青苔门槛上,而后转身离去。
那破旧木门上有个小小匾额,依稀可见模模糊糊的“南山孤儿院”。
何易心中一痛,二十年无亲无故的回忆不经意间被勾起。那份辛酸,他只能默默承受,从来不曾跟谁提起过。
院子里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她抱起孩子,逗弄他笑,可听到的,却是一阵哇哇哭声。
老妪望着门外沧桑一叹,说道:“红尘多苦,人生何易?孩子,以后,你就叫何易吧。”
她一开口,何易如遭雷击,眼圈忽然红了。
“这就是我的身世么?我没有猜错,奶奶的确是在骗我,我本来就是个弃婴。”
那个女人,衣着华丽,非富即贵。可她不要我。
如果没有被抛弃,也许我也和炎之一样,有个富裕幸福的家庭,或许,我也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我就不用乞食为生,就不用受尽欺凌,就不用活得像条狗一样!
他至今记得,十岁那年为了一个包子被人打,被狗抓,被咬到血流不止昏迷不醒的一幕。如果不是炎之和林伯伯把他送去医院,也许他早就死了。林伯伯给他找了个师父,当了学徒工,还让他上了学,念了几年书。后来他长大了,可以自力更生,拒绝了和炎之一起去京城念大学的好意,成为社会上普普通通的一个技工小伙。
曾经他怨念滔天,恨自己一无所有,恨别人幸福安乐,恨老天对他不公!但这份恨,已经随着林家对他的恩,渐渐淡去了。
穿越之前,他常常打趣自己:世界是平衡的,好的人那么多,总要有一些不好的才能稳定。我的不幸,是在让别人变得更幸福,这是一件好事。再怎么说,比起那些夭折的孩子,自己能够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我没有怨恨,都散去吧。”
何易对着虚无说了一句,真元瞬间蒸干眼圈里的水渍。
白云还是白云,玉梯还是玉梯。他也还是他。
我虽蒙受了诸多不幸,但既然老天没有绝我的生路,那这未来,就依然充满了希望。
旦有命在,自当放手去博!去走那强者之路!去成就别人所不能成就之事!让老天,让世人,让抛弃我的那个人看看,即便没有他们的眷顾,我依然能够自在一生,活得精彩!
此刻,他的强者之心前所未有的强烈!
以前他只想尝尝修仙的滋味,过一过修仙者的惬意生活。但现在,他忽然想去争!想去证明!
我,最平凡的一个人,也可以走到最不平凡的位置!
既然修仙,就要走到那最强的位置!
平复一下心情,他扭头看向胖子。胖子此刻神情痛苦悲愤,脸上亦是有两道泪痕。
“何易。”
云绰忽然叫他。
此时他们之间只不过相距九层台阶,已经可以清楚看见对方。
“记得,明心见性。这些虚幻的东西迷不住你的。”她说。
他点点头,等了一会儿,胖子却依然没有挣脱幻境。
“别等他了,怨应该是他最大的难关,只要度过就安全了。”
抬起脚步,何易走上倒数第九级玉梯。
光影变幻。
眼前,是一片星空。
周围有气势磅礴无边宏伟的浮空宫阙,他就站在宫阙前的大道场中间。身边,围绕着成群修为登峰造极的仙人。
他一手拿着金光万丈的柴刀,一手握着天演策卷轴,傲立在群仙之中。无可比拟的强大感觉让他十分畅快,仿佛这诸天世界,亿万星辰,都匍匐在他脚下一般。
“主上,太玄仙界的界主又来挑衅了,您是否要出手教训他一下呢?”一位红衫女子对他恭敬行礼道。
咦,这不是千瑶吗?
“哼,区区太玄仙界,哪里要主上亲自动手。”一个白发老者不屑道:“以老朽至高仙界第三人的身份,就足以让他知难而退。”
至高仙界?我是至高仙界的界主?
何易摸了摸鼻子,说道:“别闹,没空看电影。”
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别说至高仙界,就连成为山海界最强者,也是无比遥远。
想要成为强者,如此幻想可没用。
宫阙消弭,星空收散。
胖子依然在第九层怨念挣扎。
何易又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