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好腰带,扎上头发,她走到床边,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伸手从床下取出藏了三个多月的宝剑,转身离开。
“你还会……回来吗?”他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道。
云绰顿住脚步,好一会儿才回道:“有可能的话,自然就会回来的。”
平淡的语气,就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看到了希望,但那希望却飘渺难捕。
“我比较笨,你告诉我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如果会,告诉我是多久。多久我都能等。”
她背对着何易沉默了片刻,回道:“我希望你不要是尾生。但如果你非要等,那就等我五百年吧。”
语罢,她脚踏清风飘然而去。
屋中芬芳犹在,但已不见伊人。
葫芦岛还是葫芦岛,木屋也依旧是木屋。羊棚里的小羊已经长大,聪明的它们自己会回家,根本不需要绳索的牵绊。
何易低落了好些天,再次回到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四更天吃碗昨夜的凉粥出海捕鱼,中午时分回来,把鱼送到观潮居,回家吃过午饭,去南麓山坡看看已经长大的两只羊,黄昏了便自己回来,翻一遍书,等寂寞黑夜来临,等下一个四更天。
渔网经常会破,破了就要补,但无论补多少次,都再也捞不到人了。
乌飞兔走,日月如梭,转眼已过一年。
这一日,他正把新补好的渔网收到船上,医馆白姑娘忽然来找他了。
“我要走了。”她说。
何易愣了愣,旋即木然点头应了一声:“哦。”
她嘴角带起一抹牵强笑意,说道:“现在你明白我给你那本《盗跖》的用意了么?”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回道:“她告诉了我意思,但知道归知道,我还是老样子。”
就像书中所说那样,其实一切事情根本无需多讲,事情该怎样就怎样,说得多了,反而不好。不如顺其自然,由它来去。
“那你就算明白了。”她还是牵强笑着,继续说道:“不过也没意义了。我在这里呆了三年多,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现在我要回家了,你自己保重。”
她转身离开,何易没有去送,只是呆呆看着自己的船,就像看到了过去的一幕幕一样。
如果当年她不那么委婉,也许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但事已至此,尾生就是尾生,尾声就是尾声。
夏天过去,秋草渐渐枯黄,花朵也早已谢得不见踪影。两只聪明的羊已经变成了两只聪明的大羊,和两只机灵的小羊。而岛东边那姓何的渔夫,却依然还是一个人。
秋天也走过了一半,气温渐渐变凉。
何易独坐在树下遥看海月,那又大又圆的月亮,照得夜色一片驳白。
中秋了,这一天应该吃月饼,与家人在一起赏月。
四只羊就在他旁边不远处,一声声“咩咩”声就像在嘲笑他的孤独一般。
忽然,海月之间多出了一个黑点。一艘小船由远及近,直至停靠在他每日捕鱼归来停船的地方。
他呆呆看着船上跳下来的那个人,忽然有热流涌出眼眶。
噗通一声。他看见一口宝剑被扔进了大海。
“我回来了。”她在低处,抬头冲他笑着。
借着月光,可见她的脸上比去年夏天分别的时候多了一道疤痕。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来了!
五百年。想她的日子,度日如年,而今终于熬过去了。
何易跳了下去,将她拥个满怀,颤声激动道:“谢谢你,没有让我做尾生。”
【中秋节,团圆夜,愿有情人终成眷属。(第一次写短篇,写砸了别打我(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