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讨公道的那人也气坏了:“见官就见官,怕你么?若是你家粮仓没有掺沙子,没有空谷壳,我张阿三就跟你姓!”
“免了,我临老不想要个不孝子!”那米铺掌柜,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张阿三气急败坏:“好你个遭瘟奸商,竟敢占我便宜?”作势上前要打,可米铺里面转出几个三五大粗的雇工来,张阿三登时怯了场。他虽然也不矮瘦,可毕竟是赤手空拳,又是独自一人,怎么打得赢?
“哼,你再敢骂一句,我绑你去见官!堂堂发运使,也是你个平头百姓能辱的?快走,快走,不然我的扁担认不得人!”那米铺掌柜冷冷地笑了一声,混不觉得周遭的人都围上来看热闹了。
陆承启在旁,听得“蔡京”的名字,心中一惊。
正史上的北宋六贼啊,其余的陆承启记不太清了,唯有记得一个童贯,还有一个就是蔡京。
蔡京作为一个大贪官,愣是把一个富饶的北宋给吃穷了。宋徽宗又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皇帝,哪里知道百姓积攒粮食的辛苦?挥霍无度,设立花石纲等名目,横征暴敛,弄得民怨沸腾。金兵打来时,朝廷不仅没有抵御之兵,甚至连粮饷都拿不出来了,蔡京为祸之深,可见一斑。
陆承启把陆绣交给韩凤儿,走到一个围观百姓旁边,悄声问道:“这事孰是孰非?”
“自然便是那米铺了,谁人不知他家米铺掺沙子,以次充好,甚至十成里有一成都是空谷壳?”
围观百姓是知情的,摇了摇头说道。
陆承启心道果然如此,嘴上继续问道:“那为何没人报官?”
“报官有甚么用,人家是官商!”那百姓恨恨地说道,“现如今谁人不知,遇到官商要绕道走?只是还有人贪便宜,继续给他家送钱!”
陆承启一愣:“贪便宜?”
“可不是!人家米铺,斗米百二十文钱,是上等好米,自苏湖运来,颗颗饱满晶莹,煮饭熬羹皆宜。可官商家米铺,只要斗米八十文,足足差了四十文钱,哪里会有好东西?”那百姓也是知情人,恨恨地说道。
陆承启大吃一惊:“为何差这么多?”
“现如今运力贵了,先前斗米还是百文而已。再加上税赋,三十抽一,也还算公道。可人家官商不用交税,价钱便宜,你奈人家何?”那百姓早就吃足了奸商的苦头,一个劲地控诉奸商的罪行。“不仅是米铺,布行、茶行、瓷器、酒楼、茶肆……哪一个不是官商横行?我们平头百姓,吃了亏也无处申冤啊!”
陆承启震惊莫名:“奸商竟如此猖獗?”
“可不是!先前这些官都是些贪官,当今圣上查得严了,他们便开始经商。利用职权之便,随意弄一弄,就是发财门道,可比当贪官来钱得更快!”那百姓似乎也是知道内情的。“除了《大顺民报》不敢报道之外,其他报纸无不写了话本讥讽他们,只可惜当今圣上也看不到啊……官人,我看你非富即贵,我今日这话也算不吐不快,你莫不会去告发我吧?”
陆承启苦笑一声:“多谢你还来不及!”
道了声谢,陆承启回到了韩凤儿身旁,低声说道:“我们去一趟大顺民报馆!”
韩凤儿也不是当年那天真漫烂的大龄姑娘了,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知道陆承启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眼中有沙子,低声说道:“你要断了他们的财路不可?”
陆承启冷冷地说道:“若是诚信经营,我才懒得管他们。今个再不管,大顺就要翻天了!百姓的事,没有小事!”
大顺民报馆距离这条大街不远,韩凤儿带着陆厚旭、陆绣和陆惟在一旁看杂耍,陆承启则一个转身,进了大顺民报馆。
“你们主编呢,让他出来!”
陆承启低喝了一声,眼中怒气乍现。
“你是谁,敢来这撒野?啊,我这便去……”
“不用了,你被炒了,立即离职!”陆承启冷眼看着这人,没有半点容情。
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官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失去这个工作啊!你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他绝不会想到,穿着不算普通的陆承启,来头竟然这么大。
“纵容你这等渣滓在大顺民报馆,如何肃清队伍?滚!”
那人被后面进来的御前侍卫抬了出去,这时,主编却姗姗来迟。
大顺民报馆的主编,早就不是张元崇了,而是朝中一个翰林直学士,名叫李积中。见到了陆承启手中的令牌,吓得立即跪倒在地:“臣有罪!”
陆承启冷冷地看了看周遭,说道:“里面但凡有朝中官员亲朋的,当可立即避嫌离开大顺民报馆,若给我查出来,到时候可就不是离职这般简单了。”
这话落地片刻后,已经有人默默地收拾东西,出了大顺民报馆。
数了数,足足离职了二十多个。
“你失职之罪,我待会再算。我今日来,就想知道为何京中奸商如此猖獗,《大顺民报》却不曾见过报道?难道你们真的把《大顺民报》,当做自家开的吗?”
李积中吓得身如筛糠,颤声说道:“臣……上任不过半年,报馆里面却……却势力繁杂,臣不过小小翰林直学士,实在……实在撼不动他们呐……”
“我给你这个权力,只要你是主编一日,就有权开除任何人!”陆承启冷冷地说道,“明日,明日我要见到《大顺民报》对奸商的报道,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