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身为枢密直学士的杨文广,把重新编著好的《武经总要》呈给了陆承启看。
陆承启仔细看过后,下密旨让礼部刊印,发放到边军、禁军和皇家军校之中,作为士卒训练,了解大顺战阵兵法的主要书籍。
见杨文广都回长安一年多了,编著完《武经总要》也无所事事,还不如趁着他尚能提得动刀枪,挂帅出征,顺便带契一下还没成长起来的未来将领。杨文广为人稳重,用兵策略极其稳妥,用在正面与交趾争锋,再适合不过。再加上杨文广是个老将了,手上战绩也不俗,可以服众。在其麾下,配多几个刺头将领,好好打磨打磨,日后才能成大器。
有些东西,是要传承下去的。
比如军魂,比如军人血性,比如国家血性……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失去了血性,是一件悲哀的事情。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世界上,到底还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见廷下无人反对,陆承启就拍板定论了:“既然如此,朕便下旨,枢密直学士杨文广,明日便挂帅出征,领兵二十万,不破安南终不还!”
这只是圣旨的草稿罢了,至于正稿,就要交给中书舍人刘庚拟旨了。如果负责草诏的中书舍人刘庚认为拟好的圣旨并无什么失当,或者他懒得多事,总之将诏书起草好了,也写得很漂亮,便可以进呈皇帝“御画”(签署画押),“录黄”(抄在黄纸上)行下。经中书舍人“宣行”,也就是:“授所宣奉诏旨而行之。”
如果宣行的中书舍人认为诏书不当,他还有权拒绝“署敕行下”,即拒绝在录黄上签名,实际上就是驳回诏书。陆承启很鸡贼,因为中书舍人并非只有一个人,所以他将苏轼升了官,做了中书舍人。没想到这苏轼居然不给陆承启面子,驳回了他很多录黄(准圣旨):“所有上件录黄,臣未敢书名行下。谨录奏闻,伏候敕旨。”直让陆承启气得牙痒痒,但好歹也算是自己人,才没有很追究。
中书舍人审过没问题了,便可签名表示通过,这叫做“书行”,再由内阁复审,最后还要到封驳司。封驳司如果认为诏书不当,也有权力封驳。但到了陆承启掌权后,封驳司哪里还敢随意封驳?这简直就是给小皇帝上眼药啊,你又不是他的心腹,还想不想在朝廷里面混了?
幸亏这日不是苏轼当值吗,不然事情很可能又多一番波澜。
其实苏轼这么明事理,懂大体,怎么会像那些只顾自己利益的文官一样?这也是陆承启惯着这个大文豪,不然以苏轼“耿直”的性子,做了个中书舍人几个月,几乎就把满朝文武都得罪了。没有陆承启的“照顾”,苏轼早就像正史那样,一辈子郁郁不得志了。
圣旨顺利地发了下去,杨文广接了旨意后,当日便点起了王韶、杨怀玉、杨怀仁、杨怀兴、杨怀恩等杨家将,领兵二十万,以及粮草、辎重。破晓便出发,直往交趾而去。
这次出征,估计最开心的就是杨怀玉了。这一年多以来,他在皇家军校都快憋疯了。荷尔蒙弥漫的青年,哪里按捺得住悸动的心?
“爹爹,你怎么想到我的?”
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杨怀玉就好似一个多动症一样,在四处张望着,感受着最为熟悉的军队,心情一阵畅快。他在皇家军校,除了演习时能摸一下杨家枪,其余时间,无不是在学习兵书,学习各种韬略……杨怀玉自小野惯了,哪里肯服?
只是皇家军校里藏龙卧虎,还有一个妹夫在,杨怀玉怕王韶告刁状,才没有做很出格的事情。
“你这野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听闻在皇家军校居然这般定份,老夫还正当说的不是我儿子哩!”
杨文广也难得说起了笑话,周边的士卒听了,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杨怀玉辩解道:“这不是妹夫在么,小妹好不容易找了个如意郎君,我怎么也得给她点面子才是!”
“谁要你给面子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王韶身后闪出一个英武的小将军来。
“小妹?”
“闹红?”
“你怎么在这?”
杨怀玉和杨文广都愣住了,连王韶都吓了一跳:“娘子,你不是在家学女红的么?”
杨闹红狡黠一笑:“都道上阵父子兵,我今日便来个上阵夫妻兵。夫君,你常年累月在皇家军校,可记得有多久不曾回家了?若不是我从阿娘那里得知,你要出征,说不定又要大半年不能相见……”
王韶对杨闹红是有些愧疚的,抛却娇妻,丢下四个儿子给她,自己却“躲在”皇家军校里,不似为人父,为人夫的模样。听得杨闹红这般说,他登时软了下来:“都出了京兆府了,你跟着就跟着吧!”王韶知道自己娇妻的实力,在马战上,不知道比王韶高明多少,也不算得累赘。
只有杨文广虎着脸,斥道:“胡闹!都做了别人妻子,还这般任性……”
杨闹红辩解道:“爹爹,我这不是怕夫君有甚么闪失么!”
一旁的杨怀恩打圆场道:“爹爹,小妹来都来了,就让她随军出征吧。小妹的枪法出神入化,连我都不是对手,爹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杨文广其实也是偏爱这个小女儿的,实在狠不下心肠呵斥,抛下一句话来:“你在军中,就要守军纪,不然莫怪爹爹不讲情面!”说罢,抹不开面子,催马上前,脱离了众人。杨闹红做了个鬼脸,然后隔着马拉住了王韶的大手,一脸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