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陈荀是有“真才实学”的,黄员外心就放下了一半。至于另一半还是悬着的,他还想让陈荀帮自己家宅看看风水呢!要是能顺带把阴宅也点了,那就真的是富贵三代了。
黄员外也知道富不过三代的俗语,但至于怎么来的,他却不怎么清楚。其实人们常说,祖坟冒青烟,表示一个人的运道好到了极点。坟山风水一增运,神仙也挡不住。但往往这运道是有期限的,因为龙脉在风水师眼中并非一成不变,而是时时都在变化,要不怎么说三年寻龙,十年点穴?点到穴了,风光大葬好先人骸骨,才算是定了龙脉。但龙脉再定,也最多能发百年,百年不恰好就是三代?
于是乎,一连十余日,黄员外都鞍前马后,跟着陈荀到处转。
陈荀则借着办差事的空隙,仔仔细细地把英州城的风水梳理了一遍,发现确实有点问题,但还是在可以人力调理的范畴之内。只是要彻底转凶为吉,还是需要大气力的,彻底改造风水不可。要知道这时候的风水师地位很高,特别是一些著名大风水师,地位堪比地方的官员,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往往能够影响一方百姓。
比如说某个大风水师经过一个村庄、城镇,觉得那里的风水不好,随便的提点了几句,那个村庄、城镇的百姓,肯定自发的组织起来,齐心协力按照那个大风水师的指点,热火朝天的改造村庄、城镇的风水形态……
只要那个大风水师的实力受到大家的认同,那么不管是一村风水,还是一镇风水,甚至一城的风水,当地的百姓都热衷于胁从改造。不仅是地方百姓,连帝王将相也是这样。帝京国都、宫廷皇陵、王府官衙,无一不是在风水师的参与下才建设起来的。
可是在后世,风水师的地位一落千丈,不要说城市、城镇风水了,就是小小的村落风水,也没人请风水堪舆指点了。再厉害高明的风水师,也无非是负责某个大商场、大楼盘、大广场的立基朝向工作罢了,至于改造城市,那有城市规划设计所,关风水师什么事?
风水轮流转啊,真是风水轮流转。
陈荀可没有本事推算千年,就是调理好眼下这英州城,都算他本事高明了。而他还要在不大动干戈的前提下,调理英州城的风水,确实有些难为他了。就好像一个学生文章写得很好,你却限定了写作范围,这难免考究功力。
陈荀每日“游山玩水”,看似清闲无比,黄员外又不好意思催促,说不定人家大师在勘定风水,你要是打乱了他的思路,他不出手相助了,这跟谁说理去?黄员外这半个月来,就好似伺候祖宗一样,好吃好喝供养着。陈荀却不怎么在意,只是“一如既往”地挑石头,逛英州城,晚上则在房间里鼓搞他的事情,弄得神秘兮兮的。
眼看着英石已经挑好,陈荀却还是不动声色,黄员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昏头转向,却又不敢挑明,憋得十分辛苦。
黄员外也注意到了,陈荀挑的石头,并非一味是阳石,还有一些阴石。汉人都知道阴阳调和的问题,估计这些阴石,是要埋入地底,用来做根基的。至于阳石,才是真正布置风水局的关键。可石头挑好了,陈荀也让皇庄给了工钱,乡民们都散去了,都要启程返京了,陈荀还是只字不提英州城一事。
这一日,陈荀昨晚钦差,已经逗留在英州城整整二十日了,也到了返京之期。黄员外不死心,跟在州牧身后,送别陈荀。期望陈荀能记起他应承的事情,出手帮英州调理一下风水。这件事,州牧肯定是不上心的,毕竟他又不是英州人士,不过在这做几年官,又不知道调到哪里去了。唯有黄员外很是上心,这不仅关乎英州的人丁和财气,还涉及到他自家的风水。毕竟一城的气运,他也居在其中的。
陈荀和州牧寒暄几句后,准备乘上马车就走了。黄员外一狠心一跺脚,叫住了陈荀:“钦差,请留步,能否借一步说话?”
陈荀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招呼他到身前,附耳对他说道:“你家阳宅,我已然出手调理了,日后修葺,最好不用乱动格局。”
黄员外有点不信,但转念想了想,陈荀确实有几个晚上,在他家后院、前院和主宅中鼓弄了好久,难道就是那时候布下的风水局?黄员外大喜过望,正待感谢的时候,却听到陈荀继续说道:“黄员外也不用高兴得这般早,你家宅院中的风水局,并非一时一刻能生效,还需配合英州风水大局才能成。只要英州风水大格局一成,则汝家必出大富大贵之人。”
黄员外神奇古怪,他没料到陈荀居然会留下这一手。
陈荀不理他,自顾自地说道:“我在英州仅能逗留二十日,岂能一出手就调理好全城风水?便是郭璞祖师复生,我尊师到来,亦无此等本事。我思量多日,勘定英州风水,才略有心得。奈何时日尚短,不甚全面,实乃惭愧。我将风水格局布于纸上,已然留在卧室之中,黄员外回去一看便知。至于黄员外请哪位大师来做此事,我就不多加干涉了。时日不早,我还要赶路,告辞了!”
陈荀离去后,黄员外还愣在原地,苦笑不已。他原本以为陈荀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却不料人家早就做好了准备,连后手都留下了。只是他不想想,能耐大的风水师,都被朝廷征辟去了,民间大多是一些徒有虚名之人,焉能有本事布下风水大阵?
他浑浑噩噩回到家中,第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