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京城里的头,让我们盯着这个刺史作甚?”
“嘘,噤声,这事轮得到你来操心?好好看着就行,上头自是有上头的想法,可要是失职了,就是你的错了。你想被丢入大狱中,尝尝禁闭的滋味?”
“我哪敢,不过是觉得无趣罢了……要是去潜入辽国或高丽,我二话不说,坚决完成任务。在这干等着,实在是……实在是窝囊!”
黑暗中,两个人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突然,他们旁边的废弃背筐动了一下,些许响声传来。他们是专业的监察士,一听便知道是有动静。其中一个戳了戳旁边的,说道:“你过去瞧瞧!”
夜里的矩州城,除了不时传来的犬吠声,以及虫鸣声,几是一片寂静。突兀传来的响声,在这静谧的环境里,无疑是黑暗中的明灯。那人躬身前往,努力隐藏着自己的身形,摸到墙角一看,却只是个夜晚出来觅食的老鼠。
这两人都不曾察觉到,在他们分散了注意力之后,一个身着夜行衣的黑影,自他们身旁悄悄掠过,就似一只夜猫一样,悄无声息,且迅捷无比。
“吓我一跳,原来是只老鼠!”
“不对,那不应该是老鼠!”
“怎么说?”那人也有些紧张了,“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
“不会,我在这里盯着,肯定没人过去……算了,既然找不到就作罢。好好盯着就行,尚有三个时辰就天亮了……”
“唉,这差事真磨人,早晚都得盯着……”
“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要是让你白日盯着,你更得发牢骚。嘿嘿,夜晚不过五个时辰罢了,白日可是七个时辰。以你的性子,指不定得跳脚骂街!”
“瞧你说的,我虽入行晚了些,可功夫不比你差。那等暴露身份的事,我岂会傻到去做?”
另一个人听了,笑而不语。两人又重新归于沉默中,紧紧在房顶上盯着不远处的刺史府。这时的刺史府,一阵寂静,似乎府中的人都睡了。除了偶尔有些脚步走动之外,几无人声。想来是有些人要起夜上茅房,才弄出的响声吧?
黔灵山,大罗岭上,一个黑影登山如履平地。要是知道他半个时辰前才刚刚从远在六十里外的矩州城出来的话,恐怕没有人相信。矩州城到黔灵山大罗岭,一路都是山地,崎岖不平,半个小时能到了?说出去没人信啊!但事实确实如此,他也不打算告诉别人,这确实有些惊世骇俗了。
“什么人!”随着一声大喝,一伙手持朴刀的汉子,凶神恶煞地横在路上。
这人故意展露身形,因为他知道距离要找的人不远了。“我来找四爷。”
凶神恶煞的几个汉子,听了“四爷”这两个字后,禁不住退了两步,打量起眼前这人。只见他一身黑衣,似乎一个飞天大盗一般。黑夜里看不清他的面貌,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老头子了。一个老头,这些汉子是不会怕的。
只是应有的警惕心不可少:“你是谁,你找四爷什么事?”
“五爷派我来的,要是耽误了四爷的事,你们担待得起?”
为首一个汉子冷笑道:“莫要上了这老小子的当,四爷到这不过几日时间,便是五爷也未必知道,这人说是来找五爷的,怕不是禁军的探子!”
“就是,把他绑了,交给四爷!”
黑衣人笑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话音未落,这些汉子就挥舞着朴刀冲了上来。他们的功夫,在旁人看来是威猛至极,可在这黑衣人看来,却满身都是破绽。只见黑衣人身形都没动,只是挥了挥手,似乎在驱赶苍蝇一样,那些汉子连他怎么出手的都不知道,就“哎哟”、“直娘贼”、“这鸟厮”地乱叫一通,纷纷倒在了地上。
“住手!”
后面传来一声大喝,那些没动手的汉子吓得连忙后退,一个劲地说道:“四爷,有人……有人打上来了……”
“废物,一点眼力都没有,赶紧给老子滚,丢人现眼!”来人正是四爷,只见他脸上的刀疤,愤怒之下显得异常狰狞。那些汉子一见,便知道四爷真个是怒了,连忙搀扶起倒地的汉子们,往后撤去。
“你怎么来了?”
四爷的眼睛,似乎在黑暗中也看得清清楚楚,对着那黑衣人说道。其实他不过是认出了这黑衣人的招式罢了,普天之下,除了他和黑衣人,估摸是不再有第二个人会这些招数了。
黑衣人走到火把前,跟着四爷的众人才发现这个黑衣人是一个糟老头子,头发都半白了,脸上的皱纹不多,但也看得出来上了年纪。黑衣人也打量起四爷来,良久才说道:“我老了,你也老了。”
原来,他看见了四爷的两鬓上,竟然也有了白发。
四爷脸上显现出难得的柔和神色,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他们一前一后,没入了临时搭起的木房之中,后面那些喽啰才敢议论:“你说这老头是谁?怎么没听四爷提起过啊!”
“听闻是五爷派来的,难道是四爷的师父不成?”
“跟我说说呗,四爷的师父是谁?”
“四爷的师父你都不知道?亏你还在山寨呆了这么多年,告诉你,四爷的师父大有来头!听说早些年,他单凭一双肉掌,将罗家硬生生保了下来,至今仍旧是彝家的首领!你以为那些旁支不想取代罗家吗,嘿嘿,朝廷御赐刺史官职,谁不想?得有命享才行啊!听说这人,当年赤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