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乙辛也不愧是北院枢密使,单单从一封情报,便判断出萧胡睹和耶律重元已然沆瀣一气,准备联手对付他了。要说没有一丝感慨,也不可能的。
不过要说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耶律洪基性格沉稳闲静、严厉刚毅,最忌讳有人结党营私。耶律乙辛之所以能得到耶律洪基的宠信,也是因为他从来就不涉党争,专心谋自己的私利。正是因为如此,耶律洪基才被他蒙骗住。
而耶律乙辛看上去似乎和朝中大臣没有任何来往,这也恰恰是他聪明的地方。利用朝中复杂的关系,他混迹期间,竟也如鱼得水。不过这种踩在刀尖上跳舞的事,也不是人人能做的。耶律乙辛凭借的,便是耶律洪基的宠信。
耶律乙辛本人,也对朝局转变极为敏感。与耶律重元交恶,也是因为北府宰相萧虚烈本来就与耶律重元不和。他介入,不过是想落井下石罢了。这种在朝堂上的默契,没有一点技术,又怎么能把握到恰到好处。既把耶律重元踩得“半身不遂”,又能不让耶律洪基猜疑,这种技术,放眼辽国朝堂,哪有第二个人做得到!
有如此技巧的奸臣,何必在意政敌有多少?只要他背后的耶律洪基还是相信他,政敌再多,不过是个数字罢了。
上京城,皇太叔府邸之中。耶律涅鲁古对今日的事,还是有所不解。饭桌上,耶律涅鲁古问道:“父帅没跟萧胡睹说明白,若是日后起事,他抵死不从,奈之如何?”
耶律重元正吃着一块羊肉,闻言差点噎住了。耶律涅鲁古连忙倒了一杯茶,给他喝了下去。顺过气来的耶律重元,苦笑道:“真不知你是不是我儿子,这样都看不出来?只要萧胡睹跟我们联盟,他就被带入了此事之中。即便日后我们起事。他不加入,也要被扣上造反的帽子。你说他会不会任命?”
耶律涅鲁古明白了,就算那时萧胡睹没有参与。可一旦被认为是和他们一党的,他们又造反失败的话。萧胡睹肯定会被清洗出朝堂的。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不肯放手一搏?
耶律涅鲁古明白了这关节后,还是觉得心中没底。四十万宫帐军,三万御帐亲骑和一万侍卫亲军给他的压力实在太沉重了。当他说出这点后,耶律重元神秘一笑。说道:“无妨,我们还有陈国王的五万大军!”
耶律涅鲁古吃了一惊,说道:“陈国王陈六?”
“没错,就是那个喜欢给自己起汉名的陈国王,耶律颌虏翰。”耶律重元笑道。
耶律涅鲁古对于政事不敏感,可对于军事上的触觉,便不同了。他计算了一番,可还是觉得有些无力。即便有陈国王的帮助,他们的军力也不过是耶律洪基的一半而已。再加上士卒散落四处,也不像宫帐军聚集一处。想要造反成功。谈何容易!
耶律重元也叹息了一声,说道:“此事成败,就看耶律洪基是否御驾亲征了。如果计策能成,固然可喜。不过以这小子多疑的性子,御驾亲征的可能微乎其微。”
耶律涅鲁古笑道:“父帅,耶律洪基御驾亲征没有可能,可他肯定会去狩猎的。只要我们提前设伏,定能一击成功!”
耶律重元点了点头,知道耶律涅鲁古难得说出了一个好计策。只不过耶律洪基这么容易就被他们提前得知狩猎场所,那他就不是耶律洪基了。
耶律重元知道此事不易成功。叹了口气说道:“此计需要准确情报,我们在这里空想,无济于事。再议吧,最好听听陈国王的意见。”
耶律涅鲁古点了点头。说道:“是,父帅。”
高丽国,京畿道都城开京之中,皇宫之内。高丽国王,王徽正雷霆大怒。能让王徽如此失态的事其实不多,他如此怒气冲冲。便是因为朔方道又遭到了女真人的入侵。
本来就因为与大顺关系交恶,粮食已然不足。此刻又连遭女真人的抢掠,任凭谁都受不了啊!先前王徽决意要归附辽国,也是因为辽国对女真人有压制力。大顺那时自保能力都没有,高丽自以为已经看穿了大顺的虚实,却不料把自己陷入了困境之中。现在的局势越来越遭,大顺中断了与高丽的贸易,高丽人只能辗转到辽国境内才能换取中原物产。辽国只能压制住女真人半年而已,边境平静了半年之后,女真人更加肆无忌惮,屡屡入侵高丽,烧杀抢掠,比之前更加凶残。
即便高丽有长城抵挡,也挡不住女真人的来去如风的骑兵。仅仅一两个月,高丽就损失了不少人口和钱银,而连敌人的一根毛都没碰到。即便碰到了,以高丽军队的战力,没有三五万人都不敢出城啊!
陷入四面皆敌的境地,王徽心中那个苦啊。转换宗主国,不仅糜费了大量钱财,可高丽的境地还是一如既往,甚至更差了。大顺虽然没有进攻高丽的打算,可边境这一增兵,王徽就不得不派兵过去防守了。派少了还不行,毕竟是自己理亏,人家来打你,可谓名正言顺。
高丽土地贫瘠,军队不可能增加。这一分兵,朔方道的防卫就弱了。而大顺把这个情报,通过商人告诉了女真。铁了心要造反的女真人,现在最要紧是增加自己的实力。最快增加实力的方法,除了抢掠弱国,没有舒服的方式了。
高丽王宫寿昌宫内,王徽怒斥手下大将耽承道:“你说你无力防守,可你置朔方道百姓于何处?你手下握有两万兵马,却拿区区两千的女真人没辙?你这不是推卸责任是什么!你叫孤如何面对高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