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骏马拉着马车后面,跟着长长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亦有近百两马车。
马车近了,车帘一动,沐风沐雨扶着沈宛下来,她衣袂飘飘,初为人妻,原有幸福的笑容,此刻却被浓浓的离别之情所替代。
“容儿、家薇……”
“长姐!”姐妹二人齐齐行礼。
沈容道:“这是我预备的点心干粮,姐姐带在路上吃。这里还有一个盒子,我来的时候找不到钥匙了,等我找到钥匙,就给姐姐送去。”
沈宛不由轻啐道:“要说礼物,却忘了钥匙放哪儿?”一语出,“你不用……”她想说:不用钥匙也能开盒子,又怕沈家薇听见多想,道:“你不用往心里去,你告诉姐姐,这里面放了什么宝贝?”
“姐姐真厉害,居然猜得出里面是宝贝,对姐姐来说不算宝贝,但对我来说却是极重要的东西。姐姐保管好就行,等我找到钥匙,你就能看到一个大大的惊喜!”
此去一别,姐妹再难相见。
但盒子里还有旁的物件,这是赵熹送她的桃花玉镯子。
她不会留下赵熹的东西,就如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与赵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沈宛娇嗔地斥骂了一声“小机灵。”将盒子与食盒递给了石妈妈,石妈妈一家此次随行,其他陪嫁下人已经陆续去了赵国。
沈家薇道:“长姐,这是我姨娘与我备的点心,都是你素日爱吃的,愿长姐一路顺风。”
沈宛道:“家薇,你和容儿要好好的,而今你也知事了,在诗社里有了机会,遇到合宜的亲事就赶紧订下来,莫白白为他人牺牲。家薇,幸福也是自己争取来的。”
沈宝被崔家退了亲,亲事定然不顺,沈宛不喜欢沈宝,也不知从何时起,连面上的友爱也不想装了。沈宝的被退亲,定会影响到沈家其他的姑娘。她在说沈家薇,又何偿不是在告诉沈容。
沈家薇眼眶一红,“长姐的话,我记住了。”
世间也只有真正的姐妹,才会替对方思量几分。
沈宛勾唇笑道:“你们俩是我在沈家最后的牵挂与念想,要好好儿的。清晨风大,都回去吧!”
沈宛怕自己控制不住,不敢多说,心里的洪早已泛滥成灾,鼻子酸涩,让她再以难抑泪珠儿,眼泪蓄在眶里,随时都要滑落下来。从小到大,她都与沈容朝夕相处,而今她要去赵都,年幼的妹妹被撇下。昨日回府,她想提出带走沈容的事,有了母亲的事,想来家里人不会阻拦。谁曾想到,她去书房找沈俊臣时,李管家正与沈俊臣禀报发生在仪方院里的“神迹”。
沈俊臣很是欢喜,“看来把五姑娘留下是对的,连皇上都知道先头太太的事,如果没猜错,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封赏先头太太。有了五姑娘院里显灵的铜像,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太太姑娘定会慕名而来……”
沈俊臣还是以前的沈俊臣,即便因沈宛拿出地契房契与银票感动了一回,可还是不会因为他的前途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居然连石氏的铜像都想利用上,说到底,他还不是利用沈容,想把她握在自己的手里。
那样的主意,沈宛就想不出,可沈俊臣想到了,还为此大感快慰。
石氏已逝,沈俊臣还不忘利用石氏往上爬。
石氏成仙了,他沈俊臣面上亦有光。
沈宛正要上马车,沈容高呼一声“姐姐”,泪光盈盈,她笑得甜美如花,“姐姐,你和姐夫一定要幸福!无论何时,姐姐都不要失去自己,做真正的自己,快乐的人!”
沈宛的泪,到底是下来了。她的妹妹沈容,是这世间极善良的女子,虽然任性过,耍小脾气,偶尔还莫名地和她呕气,在她心里,是唯一的亲人,是真心为她好的人。
马车动,沈宛依在赵硕怀里哭成了泪人,那竭力抑制的声音,似忍受着莫大的苦痛,身子抖如风中的树叶。
赵硕搂着她的腰,轻柔地道:“宛儿,别哭了。待过几年,我们想了法子接容儿去赵国,若是可以,也给她寻个赵国人做夫婿!”
沈宛恼道:“好男儿又不全在赵国……”
“好女子都在沈家。”
沈宛破泣为笑。
赵硕亲吻着她的额头,“别哭了,哭得我心都跟着疼。你不是求了梁宗卿,请他得空去教容儿琴棋书画么,我瞧他是真心想做宛儿的先生,否则也不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沈宛往他怀里扎了又扎,“容儿那儿有一支她做的紫檀发钗,以前在幽兰榭,我还在猜他要送给谁呢。”
“是不是想他送给你?”
“别胡说,他从未地我有过心思,而我也未对他有心思,我欣赏他的才华,想来他亦如此。真正的动心,是你我这般,两情相悦……”
梁宗卿送了沈容那枝木钗,是不是说,梁宗卿相中的女子是沈容,可现下的沈容还是个孩子。除了沈容的容貌是孩子,在旁处,沈宛还真瞧不出沈容的稚嫩来。
凉亭里,和风传来了优美的琴笛和奏之音,沈宛打起帘子,却见沈容弹琴,沈家薇在吹笛,姐妹二人相显一彰。
“她们和乐为你送行。”
沈宛心头涌起从未有过的骄傲。
沈容则想着:今日一别,不知何再见!她的未来,在广阔的天地间,可以像男子一般活得自在逍遥。
她急切地想要长大,就像一只雏鹰想要飞上蓝天。
沈容与沈家薇反复弹吹着同一首曲子,一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