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虚空子身穿一袭白色长褂,平日乱糟糟的头发也正儿八经地梳了个包子头,一丝不苟的绑在了发顶,面色肃穆,执着几千字洋洋洒洒的发言稿站在高台慷慨激昂地演讲,前排的几名大弟子习以为常地感受着他喷出的唾沫。
沈笑离斜卧在正上方的大树树荫里,单手撑头听的昏昏欲睡,她嚼完最后一颗花生米,眯眼在下方新晋门徒里来回打量了几转,然后视线停在了其间几个模样俏丽的小姑娘身上。看了半晌,蓦地,她嘴角翘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坏笑。
慢吞吞的扶着树干站直,沈笑离掸了掸衣裳周围并不存在的灰尘,脚上猛地对着树干蓄力一踹,就在树叶簌簌落下众人投来惊诧目光的同时,她身手轻盈踏着枝头几个跃步就到了虚空子跟前,在他呆滞的刹那抽走了对方密密麻麻的长长字条,笑眯眯地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中,把它揉成了一团废纸。
场面安静的吓人。
“虚空子师叔,别来无恙啊~”
……
踏马的这只猴子咋又蹦出来了!
“哈哈哈,我道是谁胆子这么大,原来是你啊沈(臭)师(丫)侄(头),许(赶)久(紧)未(下)见(去),你(别)可(捣)好(乱)?”虚空子爽朗的大笑出声,亲切地拍着沈笑离的手背,俨然一副长辈遇到不懂事小辈的包容和慈祥。
如果他不瞪着那双牛鼓眼把咬牙切齿的声音传进沈笑离耳朵里的话。
沈笑离谁啊,清禹山出了名的小魔头,除却掌门卫瑾休能hold住她,谁敢出声教训?
重点是,她脸皮还特厚。
“多谢师叔惦记。师侄好着呢,我师父让我来帮忙,师叔你看你,额头的青筋都凸起来了,一定累着了,来人啊~扶虚空师叔休息去,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她假意替虚空子顺气儿。一面把他向楼梯下头推。
喂!我有说要退场吗?!
“祁羽。快把你师父带下去歇歇。”沈笑离看虚空子木着一动不动,大有死撑赖着不走的仗势,她皱起眉头朝台下喊道。虚空子瞧她不耐烦地挥着手跟撵苍蝇似的神情。气得唇角直抖,指着沈笑离的鼻子搜索脑海里最泼妇的词儿打算与她大战三百回合。
祁羽自她出现就心绪翻腾难以言喻,赫连尘的泻药让他拉了好几天肚子,跑茅厕都来不及更别说去找沈笑离叙旧了。此番听到她点自己的名,他也顾不得别的飞身上台直接一个手刀劈晕了虚空子。沈笑离一个愣怔,然后郑重地对他抱拳承诺道:“少侠好身手!如此仗义,师叔若是罚你抄书,我替你揍他!”
紫衣少年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她,带着彷徨和怀念:“沈师姐不必跟我客气的,你让小神医少给师弟下点药就好。”话音未落。肚子陡然一阵绞痛,他脸色一白。只手捂着腹部利落地扛着虚空子消失在她视野里。
清完场,沈笑离笑意盈盈的望向了台下,新晋弟子们被她的目光盯得汗毛直立,这才赫然发觉前排的师姐师兄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跑的没影了……
“亲爱的孩子们,初次见面,我是卫掌门座下的唯一徒弟沈笑离,大家叫我师姐就行。我这人呢,素日是十分友善的,所以相信我在的日子里我们肯定能够和睦相处。”她讲到这里停了停,放慢语调慢吞吞道:“现在告诉我,昨天和我儿子赫连尘幽会的那个小妹妹,是谁呢?”
人群骚动了片时,一位白衣小姑娘缓缓走了出来,肤色白净如雪,五官秀美,粉唇轻抿,细长的柳眉下一双冷淡的水眸,带着拒人千里的气息,她朝沈笑离微微颔首波澜不惊道:“不知大师姐找月盈何事?”
沈笑离摸着下巴蹲身与她平视,扬出一丝极轻的笑,“唔……那小子眼光不错嘛。”
大致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白月盈白皙剔透的双颊隐然飘上两抹红晕,眼神不自然的错开落到地上有些不知所措,那种感觉……像是处了对象结果突然就见家长一样!
“月盈是吧,你是个好姑娘,我们家小尘以前也欢喜过几个丫头,不过人家都嫌弃他是个天‘阉’的,如今还好有你在。说起来看你眼熟,现在仔细一瞧,竟与他爱的死去活来又抛弃他的初恋有几分相似呢。”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白月盈表示自己收到了惊吓。
看到美人冷若冰霜的俏脸上乍然裂开了一道叫做卧了个大槽的缝隙,沈笑离欣慰地点了点头,“月盈啊,你要好好对我们家小尘,他是个命苦的孩子,师姐一直视他如同亲儿子,真心希望你能给他幸福……”
白月盈刷的甩开她的手,咬着下唇退开好几步,薄怒的明眸有着坚定和嫌恶,“大师姐,我敬你,不仅是因为你是师姐,更因我听赫连说过你善良耿直待人真诚,且不说赫连是不是真的……真的有那种病,你也不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令他的痛楚与人难堪!”她说完,愤愤的甩袖而去,好几下由于步子太急都差点摔倒。
啧,脾气还不小。
观她火急燎燎的阵仗,赌两个铜板儿是去找赫连尘对峙了。
不明所以的围观新人看到沈笑离一脸激赏和满意的表情,更是一头雾水,上山来也多多少少听到过这位师姐的传奇,清禹山的小魔头,人见人躲鬼见鬼愁,这会儿子瞧来确实觉得她性格古怪。
哪有被人以下犯上吼了还这么开心的正常人!
沈笑离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喜笑颜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