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灵点点头:“灵儿知道了。”
嬴政又说:“你说他是护送一个女子找丈夫的?”
“是的,那女孩叫吕素,与丈夫还没成婚,丈夫就被征发到燕地作徭役了。而且……”嬴灵停了一下。
“有话但说无妨!”嬴政的语气有些冷冰冰的,他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也像那些大臣们一样面对自己静若寒蝉。
“是!据姬先生和吕小姐说他的夫君和一个好友,都是被人陷害而强抓为徭役的。”嬴灵低着头偷偷看了一眼父亲。
嬴政黑着脸:“你调查过了吗?”
嬴灵点点头:“女儿查访过了,据说司空府要人要得紧,各县徭役的缺额都是买奴隶补得缺,有些买不起奴隶的就这样连骗带哄的强抓了。他们两个都是顶沛县徭役的缺。”
嬴政说:“有这等事?”
嬴政巡狩时公子扶苏曾上奏章说今年的徭役征发非常顺利,在他巡狩回来之前各地的徭役就都到位了。当时嬴政大为高兴,好好的夸奖了扶苏一遍。倒是那李斯曾有些犹豫的提及,徭役快速征齐确实是好事,但就怕各地官府只顾抓征集的速度和人数,难免会造成一些强征滥征的事件,恐伤了民心。嬴政当时颇不以为意,毕竟征集徭役休整驰道和长城更为重要。现在看来李斯的担心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嬴灵点头说:“孩儿本也不信,于是派人到各地调查,结果发现这次的徭役中不但有许多二次征集的人,连许多闾左的人都被征集了。”
秦政秦风崇左,以左为上,以右为下,闾左恰恰是富贵户居住区,闾右恰恰是贫贱户居住区。此间要害,不在“贫富”两字,而在“贵贱”两字。秦政尚功,官民皆同。尚功激发之要,恰恰在于以能够体现的种种外在形式,划分出有功之人与无功之人的种种差别。对于民户,有功获爵获赏者,谓之贵;无功白身无赏者,谓之贱。有爵有赏之民户,庄院可大,房屋可高,出行可乘车马;无爵无赏之民户,则庭院虽可大,然却不得高产(门房高大),上路也只能徒步。如此种种差别,自然也不能混同居住,于是,便有了闾左闾右之分:贵者居住于阊(村)之左方,一般而言便是村东;贱者居住于闾之右方,一般而言便是村西。这里,贱与贵皆是一种官方认定的身份,未必与生计之穷与富必然相连。也就是说,居住闾右的贱户未必家家生计贫困,居住闾左的贵户也未必家家生计富裕。就征发而言,若是从军征发,尤其是骑士征发,则闾左子弟先行征发,因为从军是建功立业之阶梯,是荣耀之途。徭役征发则不同,徭役之劳不计功,甚或带有某种惩罚性质,譬如轻度犯法便要以自带口粮的劳役为惩罚,是故,徭役必先征闾右贱户。当然,不先征闾左徭役,不等于绝不征发闾左一个徭役。通常情况下,是总能给闾左之民户保留一定数量的劳力人力,而不像征发闾右那般有可能将成年男丁征发净尽。
嬴政停了一会,心中有了主意却不便对女儿解释只说:“父皇知道了。”便岔开话题:“说来也巧,朕在渭水边驿馆遇到高渐离时,就有这么一对男女在场,看起来很像灵儿你说的那姬先生和吕小姐。”
“哦?”嬴灵给父亲斟上一杯清茶:“算来时间正好呢!应该就是他们。父皇知道姬先生叫什么名字吗?”嬴灵突然狡黠的一笑。
嬴政好奇的问:“他叫什么名字?”
“姬良!”
“什么!?姬良?怎么可能?”嬴政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往案几上一搁。
嬴灵笑道:“放心,父皇,儿臣特地让人去国尉府查过,那个姬良确实是死了。这个是假冒的。”
嬴政皱着眉:“他为何假冒那姬良?莫非想借尸还魂?招募六国残余势力?”
嬴灵笑道:“韩丞相平长子姬良,参与韩国光狼城的复辟活动,梁山一战韩军并齐国任侠军被王贲将军所灭,姬良也被擒,可这姬良一心复韩拒不称臣,父皇念他有才,饶其性命一直囚于云阳国狱,前年三月姬良病死在云阳,时年二十八岁。而这个姬公子名字到确实是用韩姬良的,不过是机缘巧合才用的这个名字。”嬴灵便将张量山怎样救人,怎样改名,怎样入宫,怎样救了赵平和郑妃,怎样被自己识破的事一一讲给嬴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