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丈城墙,三人一掠而上,落地时陈远气息微浊,苏春水望过来道:“陈兄伤势如何?”
陈远真气依易筋锻骨心法流转周天,又清清如许,道:“尚无大碍,只是不便动手。”
“两大入微者合力一击,陈兄竟能全身而退,实在是惊艳绝伦。”苏春水踏檐而过,叹息道。
“那是自然,远哥哥很厉害的。”曲水闻小脸上发出光来,两条长长的逗猫辫荡来荡去,肩上小猫尾巴一伸,卷了一条过来,两只小爪子捧着玩儿。
大雨已远去,天上一片星光,照的清风更飘渺了。
陈远摸摸耳朵,道:“方才我剑意初成,茁壮震荡之下,威力要更大一些,才仅以重伤脱逃,但若不是小闻接应,多半危险。”
“那个白衣女真不要脸,远哥哥明明帮了她的!”曲水闻气鼓鼓地说道。
“可能是她那个师弟的缘故,”陈远猜测道:“我在入城时见过那个陶忘机,自负神明,玩弄人心,名为忘机,其实深陷,很有可能煽动那白衣女。”
“陶忘机么?”苏春水沉吟道:“传闻他是高丽弈剑大师傅采林的关门弟子,上面还有三个师姐,莫非这次也进来了?”
“多半不是,我听那白衣女言语,应是幻境中人,并非现世弈剑弟子。”陈远摇头道:“她是来行刺这幻境中皇帝的。”
苏春水目光一闪,不知想到了甚么,正要说话,三人忽然依稀听到风中传来一阵奇异的呻|吟声,如钗环叮当,隐隐清脆。
一种无奈的,愤怒的,心哀欲死的,却又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本能的呻|吟声。
陈远从未想过,一声呻|吟中竟能包含如此丰富的感情。
这与他在秦淮河上听到的,只有yù_wàng的叫声完全不同。
这声音的主人必是个绝色女子。
清风似也有了几分躁动。
呻|吟是从东边远处一座阁楼上传来的,若非三人全是先天高手,又在风下,决计捕捉不到这微弱的声音。
此时三人已斜穿入了维扬城,高手们全被那烟花冰璃,墨云大雨吸引过去了,他们一路踏屋而过,没见到半个夜行人。
苏春水俏脸上红晕一闪而过,正要避开,曲水闻却起了好奇心:“这是甚么声音,又好听又难听,好像有人在使坏,我去瞧瞧。”
“别……”陈远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曲水闻已跳了过去。
这是一座花园,很大的花园,小桥流水中,散布着些亭台山石,周围丛丛月季凋零了桃李,几株牡丹本应是盛开的,不知为何竟也谢了,枯萎的叶子上凝了粒粒露珠,如同美人伤心泣泪。
阁楼就在花丛中,暗香浮动,三人轻轻落在园中,呻|吟声忽然停止。
朱红色的楼上一片寂静,糊纱的绣窗半掩着,这显然是一位小姐的闺房,未出嫁的小姐。
未出嫁的小姐,绣楼中如何会传出那般声音?
莫非这位小姐春心难耐,与某位英俊书生一见钟情,半夜私通?
又或是有cǎi_huā贼偶然窥见她的美貌,趁夜强行偷香?
“停的很突然,是听到我们来了。”陈远摸摸耳朵,淡淡道。
三人的轻功都很高,落下的地方离阁楼也并不近,楼中人在交欢中还能听到,功力多半非凡。
曲水闻似乎也明白了,吐了吐舌头,轻啐了一口,指间扣上雨霖铃,歪着脑袋,与肩上小猫一起,四只大眼睛闪闪地瞧着二人。
“强行闯入,惊动了人,怕是有损这小姐名节。”苏春水镇定下来,说话间三人已来到阁楼下,还是黑灯瞎火,没有动静。
“我此时不便出手,小闻拿捏不好火候。”陈远已知其意,皱眉瞧着她,有几分歉意。
曲水闻嘟着嘴,小猫侧着脑袋,拱了拱主人脸颊。
苏春水定定瞧着他:“陈兄,这是幻境,你又有伤,我们本不必顾忌这么多的。”
“是真是幻,谁又能肯定呢?”陈远回望她,道:“有劳苏姑娘出手了。”
苏春水笑了笑,徐徐拔出色空剑,朝着阁楼轻轻一挥。
一道明媚剑光漫向小楼。
不,不是剑光,是没有剑光能如此明媚。
是春水,是春天到来的时候,远山之巅的冰雪融化了,东流而来的春水,坚定而温柔,明锐而温暖,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周围的花朵儿在风中中摇来摇去,似是在点头欢迎。
眨眼间春光漫入小楼,轻轻一振,向其中某个点潮水般汇集过去。
格!
一声轻响,一条身影从对面破窗而出,轻掠七丈,一闪而逝。
三人都没有去追。
只因那身影虽然好像竭力加厚了衣服,却依然掩不住纤细苗条的身姿。
那是个女孩子。
曲水闻跳起来,眼睛发亮,道:“好玩!”
陈远摸摸耳朵,目中露出沉吟之色。
苏春水远山眉蹙,握剑的手画了个圆,剑光再转,在楼中无声无息地轻轻一旋,气机忽然震荡起来。
蓦然楼中紫光暴闪,一条黑衣身影狂掠而出,眨眼间来到三人半空前,一剑劈下,丈许方圆幽幽暗暗,几成混沌。
这一剑虽当头劈向陈远,余势却旋转回环,竟然将三人全部包裹在内。
这黑衣人不逃向别处,反而正面冲击三人,却又以受伤的陈远为突破口,心智不可谓不明,一剑凌空,威势赫赫,武功不可谓不高。
狂风卷起三人衣袂,猎猎飞舞,陈远眼睛瞬都不瞬,直盯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