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江父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下来。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一份让我们无法接受的噩耗:江父患有心肌梗死,心脏血管堵塞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七十,是由于常年操劳加上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
而且,江父的病情,哈尔滨的任何一家医院都无法治疗。甚至就连北京那些有名的医院,也无能为力。只有美国和日本的医疗条件,才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救回江父的生命。
可出国对于我们而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更何况,以江父现在的身体。根本坐不了飞机,更别提出国了!
韩小熙一家一下子呆住了,韩小熙和她妈妈的眼泪立刻就出来了,几乎就要跪下给医生求情。
江峰也一个劲的抽着烟。可他通红的眼睛还是证明了,这个下午他是在煎熬中度过的。
这年头,穷人家最怕的就是生病,一场病就能让一个家庭倾家荡产。
做工人不容易。尤其是在中国做工人,更不容易。现在的中国社会各阶层,最苦地莫过于工人。
我心里颇有些感慨和悲怆。
最终,我交付了五万元医药费,拜托医生一定要稳住江父的病情。至于剩下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江母留在了医院照看江父,而我则将韩小熙带了出来。我好似明白。我们的路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而我们剩下的时间,将会由韩冰瑶决定。
我好似已经看到了她带着得意的笑容,赶向哈尔滨的场面。她胜利了,赢得十分彻底,让我输的片甲不留…;…;我因为韩小熙,萌生了奋斗的yù_wàng,可她一手摧毁了我的大半事业,又一手摧毁了让我视为精神支柱的爱情…;…;然后,我即将一无所有了。
和穷光蛋一样,穷的只剩下了悲伤,和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夕阳渐渐沉落在对面矗立的高楼后,那一缕阳光越來越微弱,在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中,消散在我们的脚下,却留下了整个白天的味道,和夜晚來临前的喧嚣。
我好似看透了眼前的一切,也看到了自己流落在这凡尘俗世中,孤独的是那么明显。
韩小熙依旧站在我的旁边,脸色苍白,表情也很呆滞。很显然。她还没有从江父重病的伤痛中走出来。可我却已经作出了决定,于是我给韩冰瑶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我所在的位置,她可以过来和我们面谈了。
我点头。目光有些涣散的看着广场对面那一个个杂货店和小吃店,又看到了那群在黄昏时闹得很凶的孩子,低垂着头,跟着自己的家长在路灯的光影下,走上了回家的路,他们在生长,在酝酿着成人世界里的喜怒哀乐,可这并不妨碍。他们还在心里偷偷回味着刚刚嬉闹时的美好。
夜晚已经來临,整条道路上充满了下班高峰期时滞留的车辆,我和韩小熙放下了牵着彼此的手,一起向不远处的公交站台走去。等待着往來的出租车,我们沒有再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流,在心事重重中,來到了家乐福的大楼下,而这里依旧是一座代表着本城最高购买力的购物天堂,却沒有人在意,这种物质繁华下,到底发生了多少让人感到疲倦的名利争夺。
我们在散落的街灯下等待着。韩冰瑶准时从一辆车上走了下來,她拎着黑色的手提包走到了我们的面前,我的心绪充满了复杂,我有点恨她,恨她的刁难,恨她的自私和不愿意成全。可我更恨命运,是命运给了她拆散我们的机会。可我明明已经猜到了结局,却没有任何的能力改变…;…;
韩冰瑶将韩小熙忽略在一边。很有意味的对我说道:“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
我沉声回道:“遗憾的是,我却说不出欢迎这两个字。”
韩冰瑶耸了怂肩:“那可不一定,这次你会欢迎我的。”
我默不作声的看着她,我实在沒有什么可以和她多说的,也从來不觉得自己会有多欢迎她,因为她从來沒有对韩小熙有一个母亲给女儿的端正态度,她给予韩小熙的是童年的抛弃和成年后的强逼。也许,她就是韩小熙口中那第一号戏子,一边表演,一边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韩冰瑶的态度不像上次那么尖锐,那么有压迫感,她反而笑了笑又对我说道:“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一直奔忙劳累,沒有时间。也沒有人可以陪我去尝尝那些张口就能吃的路边摊,我倒真是很怀念几十年前在国内,一张桌子,一碗稀饭。一笼包子,一碟咸菜,就是一顿饭的简单......不知道今天有沒有这样的机会让我重温一下几十年前的记忆呢?”
韩小熙也不像上次那么排斥韩冰瑶,接过话題对我说道:“我记得在北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吃街,里面应该能吃到这些东西的吧?”
我点了点头,韩小熙记得沒有错,那里确实有一条小吃街,街上有我和邱海鹏曾经常常去光顾的“福满楼饭店”,几个月前,我和邱海鹏在这间饭店里吃了最后一顿还是以兄弟相称的午饭。
韩冰瑶忽然挽住了韩小熙的手臂,乍一看像一对关系亲热的母女,而韩小熙却条件反射似的变了表情。可能她和韩冰瑶之间从來沒有这么亲密的肢体动作,可最后她也并沒有带着情绪去挣脱,转而平静的接受了,于是。我看到了韩冰瑶脸上的笑容,她只有这一刹那有了些发自肺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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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发着油烟味的巷子里,韩冰瑶套住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