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的日出,引起多少英雄由衷的赞叹!
大海的夕阳,招惹多少诗人温柔的怀想。
多少支在峭壁上唱出的歌曲还由海风日夜日夜地呢喃!
多少行在沙滩上留下的足迹,多少次向天边扬起的风帆,都被海涛秘密,秘密地埋葬。
……大海——变幻的生活,
生活——汹涌的海洋……
……也许漩涡眨着危险的眼,
也许暴风张开贪婪的口……”
站在基隆港码头,放远而望,天海相连;
看着由海上喷薄而出的太阳;
看着码头过往船只,你来我往。
杨德荣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舒婷的《致大海》。
沉浸在舒婷的《致大海》中,杨德荣忘记了车船的劳顿,他多想张开双臂,拥抱大海。但现实却没有给他拥抱蔚蓝色波浪的时间和机会。他听到的是海浪悲哀的喧响,自由奔放的大海孕育了一场疾风暴雨,使杨德荣心灵的挣扎完全归于枉然。
在茫茫的大海上,借助商船的力量,杨德荣没有时间概念,没有地理方位,他曾几度无力的松开扒着商船的双手,又鬼使神差的重新抓紧商船的扶手,盲目的跟着商船行走。
商船行进而排开的波浪,打在杨德荣的脸上,使他有锥心之疼!
此时的杨德荣,脑子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他不知道商船开往何方?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生还的可能?
杨德荣还能够生还吗?也许只有上帝知道。
是神助吗?还是妈祖在保佑他。
终于,杨德荣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借着行船的力量,从海峡对岸,游到大陆民兵的扑鱼区。
“救救我!救救我。”
求生的本能,使杨德荣钻出水面,紧紧的扒住一条鱼船的船帮,有气无力的期望得到帮助。
但大海的波涛声,渔船轰隆的马达声,盖住了杨德荣的求救声。
此时,杨德荣已经精疲力竭,他再也无力求救,紧扒鱼船船帮的双手又慢慢松开,整个身躯像空中飘浮的云一样,一直往海下沉,他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生还,他以为这是上帝在向自己召唤。
当一个人的意志消沉之后,其精神也随之而颓废。
“船长,水下有人!”
“网兜,网兜,1、2、3,起!”
船老大和船员合力,用网兜,把杨德荣拉上鱼船。
“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看着海上打鱼的船帆上,赫然醒目的八个大字,使船长不敢大意。更不敢擅自做主容留落水者!因为那时,沿海还是一级战备,没有军管会的命令,谁敢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落水者?
船长知道,“提高警惕,保卫祖国。”不仅是口号,更是每一个中国大陆人的责任。
“他真的落水吗?”
阶级斗争这根弦谁赶松弛?
“你是哪里人?你是干什么的?”
杨德荣呼吸微弱,气如游丝,已经无力再回答船老大的问话。
“喂!你醒醒!醒醒!”
无论船老大如何用力摇晃,杨德荣还是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水!水!”
船老大一边大声喊叫船员拿水,一边用力掐押杨德荣的人中。
水!慢慢的,一滴一滴,滴进杨德荣的嘴中。杨德荣的人中被船老大掐出了一道紫色的印记。
“小华,小华,你自己多保重!不要一个人随意走动,不要……”
杨德荣呼唤着小华的名字慢慢睁开眼睛。
“老大,他醒了!”
看着慢慢苏醒过来的杨德荣,高度的警惕性,使船老大仍不忘用船上的网绳,将杨德荣的双脚紧紧的捆着,然后把他拖到船上凉棚内,并用旗语与民兵连长取得联系。
“快收网,回军管会!”
虽然杨德荣已经清醒,但他脸色蜡黄,双眼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神韵。所以民兵连长命令,鱼矗全速朝军管会的驻地——小港村驶去。
小港村是一个小鱼村,一个与市井繁华隔绝的小岛,这个小岛与大陆之间有一座五百米长的水上浮桥。小岛的渔民祖辈以打鱼为生,他们和睦相处,这里没有纷争,没有迂腐,渔民之间相亲相爱。
民兵连长搀扶着杨德荣,从鱼船上下来,越过小港村连接大陆的水上浮桥,两脚刚刚触及大陆松软的土地,他就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躯,两腿一软又一次昏厥过去。
是信念支撑着杨德荣一直坚持到双脚踏上大陆松软的大地;
同样,是大陆松软的大地,使杨德荣的意志终于无法支撑自己的意念。
“大夫他醒了!”
一直在医院照顾杨德荣的民兵连长兴奋的大声呼唤医生。
在医院,经过医护人员的紧急抢救,当杨德荣清醒之后,他不敢一五一十的向沿海军管会说明自己的真实情况和真实身份,只是含糊其次的向军官会介绍了自己的工作单位——公安部。但实际上,杨德荣提供的电话却是公安部内设编制,“g安部”的办公室。
军管人员按照杨德荣提供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与“g安部”情报部门取得联系。
“g安部”不知道杨德荣为什么会在沿海军管会?
杨德荣突然从台湾回来,而且还是一个人!他的妻子米华呢?
经过“g安部”和军管会协商,最终沿海军管会在征得医生同意的情况下,在确认杨德荣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的情况下,直接派人“护送”杨德荣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