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宝珠十一岁的年纪,对这些已经十分熟络。表姐妹走动的时候,她也会时不时地提点润润几句。
不过润润到底年纪小,对下人和气,也没有管过这些,算是卢家难得的好糊弄的主子,又颇得卢家人的宠爱,家里那些油滑的,都削尖了脑袋,想着法子往她院子里靠。
谁不知道,‘竹林关’的看门婆子的吃穿都快赶上普通的管事媳妇了。
卢老太太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也没有直接点出什么有什么不好。
就这么放任了大概一个月,天气渐凉,到了深秋,天也冷了下来。
某天晚上,润润都沐浴过后,都准备上床睡觉了。
卢老太太忽然带着人雷厉风行地过来了。
润润穿着寝衣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刚想问她外祖母为什么这么晚忽然过来。
卢老太太一进来就对她道:“把衣服首饰都穿戴好了,外祖母有事儿和你说。”
润润就让回雪给自己给自己梳妆,迅速地换好了衣服。
一切妥当以后,卢老太太手一挥,就让人带着几个婆子上来。
那几个婆子都被麻绳绑着,嘴里还堵了布,此时被押着跪在了一起。
润润不明所以,这几个人都是自己院子里的,其中有一个姓王的,是看门洒扫的,她最是眼熟。
不过坐定以后,润润闻到了一股混合着体味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难闻味道,不由就蹙着眉用帕子捂了嘴。
“外祖母,她们这是怎么了?犯了什么事儿?”
卢老太太让人揭了她们嘴里的布条,道:“这味道你也闻见了,隔这么远都能闻到酒味儿。”
润润这才想起这股味道有些像她平时爱吃的酒酿,不过比酒酿浓郁多了,熏得人怪难受的。
“你这院子里,我留意了一段时间,这几个婆子平日里偷懒不算,近日里晚上起了风,开始凉了,竟大着胆子开始吃酒。吃酒不算,还有牌九色子等赌钱的,我今儿带着人一来,就发现你院里门上只有个两个小丫鬟守着,还都困得东倒西歪。往这几个婆子的屋里去一看,都吃酒吃的兴起呢……”
润润再不懂事,也明白把手院子的重要性。这一大家子人多手杂的,到了晚上若是有陌生人摸进来,那都是非常危险的,更别说她是个姑娘家,卢青兰打小就告诫她一定要在这方面保护自己。
不等润润说话,卢老太太又继续道:“这几个老奴,看你年少好欺负,偷奸耍滑,怠慢主子不算,连主子的安危都不管不顾了,明天我就让人把他们几个的一家子都赶出去,我卢府不敢要这样的下人!”
说罢再一挥手,就让人把这几个婆子都带走了。
卢老太太这一遭,既是为了让下人玩忽职守的下场,对他们以示警戒,当然也是为了给润润上一课。
人都下去以后,润润有些怯怯地说:“是我的疏忽,让外祖母担忧了。”
卢老太太叹了口气,然后才道:“外祖母心疼你,自然会再派更可靠的人来给你。可润润,你也要明白,这几个人刚给你也是好的,但不过个把月,却已经有这样大的胆子,这就是你不管束的后果。再好的下人,你不会管,保不齐他们会生出这样那样的心思来。今日是我还能有精力,有能力来帮你管理,就是你表姐、你姨母,她们都能将这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但你也明白,这些人说到底是你的人,只有你亲自把他们管的服服帖帖,你的院子才能真正安生……”
闹了这么一通,卢老太太已显疲态,如此语重心长的一番话,更是让润润自责不已。她在京城的时候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什么都不会。
“润润,你要长大,长大到能不让任何人操心的时候,你就能回去了。”最后,卢老太太如是说。
谁都没有想到,本意是去江南小住,暂避风头的润润,会在那里一待就是几年。
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想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