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务署内门窗紧闭,好在点着一盏油灯,为偌大的空间带来了一丝光亮。灯台摆在办公桌上,一位穿着军官袍子的兽人趴在桌上发呆,围着他坐了一圈兽人士兵,全都神情凄惶,如受惊的小鹿。
“外面,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趴着的兽人起身面向程晓天,露出昆都拉那张独特的老脸。
程晓天实言相告:“我们的人都被打散了,满草原都是,像兔子一样被人追杀,割下脑袋领赏。”
昆都拉苦笑摇头:“一颗脑袋能换10枚金币,我们这些人加起来都能换几百枚了,那个领主可真够大方的,我都有点动心了。”
这话可一点都不好笑,那一圈士兵们同时打了个寒噤,蹲在地上彼此对视一番。程晓天也是听得一愣,这老家伙要真的提着几颗兽人脑袋找自己领赏,给还是不给……
“不给不给……”这事太荒唐,程晓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竟然喊出了声。
“不给什么?”昆都拉莫名其妙。
程晓天自知失言,连忙改口:“大人,你听错了,我其实是问小崽子小队长来过没有?”
“他没来过,就算要来也得明天才能到。”昆都拉现在满腹心事,说完不再理会,自顾又趴了回去。
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屋子里再无人说话,程晓天学着那些兽人士兵,靠着墙坐在地上休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希望明天那位小崽子小队长能把幽幽带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等到黄昏时分,门外才又有了动静。
大门忽然“笃笃笃”连响了三声,先前把门的士兵面露喜色:“是税务官大人回来了。”
门被打开,一位穿着灰色袍子的兽人走了进来,正是程晓天曾见过的本地税务官。进门后,税务官转身插上门,回头看着士兵们,面色凝重。
“镇外的大营里空了,人不知道都去了哪里,我还在附近发现了冒险者的踪迹,看来等他们集结够了人手,就会攻打我们。”税务官看上去很镇定,其它闻听消息的兽人可就不淡定了,屋子里顿时喧哗起来。
紧接着,那位税务官靠在大门上,冷眼扫过众人,又发出了个警报。
“我觉得,现在最大的威胁不是那些冒险者,而是本镇的居民,回来的路上,我能清楚感受到他们目光中的杀意,有几个家伙还跟踪了我一段,现在恐怕正潜藏在街对面的巷子里。”
这话一出,士兵们顿时陷入了恐慌,少量冒险者还好说,至少能拼一下。可甜水井镇有居民两千多人,这要对他们下毒手,他们这几十号剁成肉丸都不够分的。
“大人,我们必须得赶紧离开。”一位士兵对着税务官急切大喊。
有了他带头,所有士兵全都站了起来,七嘴八舌讨论对策。有的说要马上离开,有的说要等天亮了才安全。
程晓天和那位税务官冷眼旁观,不发表任何意见,吵了一会无果后,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昆都拉身上。他的军衔是督尉,在这里最高,只有他才能做决断。
其实这事在昆都拉看来,根本就没有讨论的价值,他根本就没得选择。
“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跟着我撤退。”昆都拉下完命令,继续趴在办公桌上假寐。他有很严重的夜盲症,这事需要说出来吗?
其实不光是他,兽人因为主要食肉,很少吃新鲜蔬菜,因此夜盲症很普遍
“是,督尉大人。”税务官欠身低头,表示愿意听命,接着他扫视众士兵一眼,问道:“你们谁去打点井水来。”
这话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响应,人可以三天不吃饭,却不能一天不喝水,他们早就渴的不行了。可问题是,现在天色将晚,外面还有传说中可怕的暴民环伺,这打水的光荣任务该交给谁?
所谓撵上架不如死上架,兽人士兵们的目光刚集中过来,不等他们开口,程晓天自觉自愿站了起来。
“我去打水。”程晓天懒洋洋走到墙角,提上水桶出了门,身后“哐当”一声,门被重重关上闩了起来。
“兄弟,够义气!”那个把门的士兵透过门缝大声夸赞。
程晓天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离去。
这时候太阳将落山,十字广场上一片昏黄,中心那口井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现在正是高峰期,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回到家后,需要来打水做饭。
程晓天走到队尾排上,安静等待,目光四下打量,忽然一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只见井沿边的地上坐着一个瘦弱的少年,他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两腿之间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问题。这个少年程晓天认得,就是那位拜伦粮栈的小伙计,刚才还找自己讨了一块面包。
吃饱睡着了吗?还是怕回去被那个恶掌柜打骂?看着那无助的瘦小身影,程晓天的心口忽然有些发紧。
就在这时,街北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转头看去,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来人是位兽人士兵,手里提着一口大片刀,姿态颇为嚣张。不过周围那些居民们看他的眼神可不太友好,有几名大汉已经开始交换眼色,只待达成那一瞬的共鸣,就欲举刀杀人!
看见这人,程晓天吞了口唾沫,这兽人竟然就是那头棒槌,万万想不到,这家伙竟然穿过无数冒险者的追杀,一路跟到了这里。
“嗨,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艾迪_墨菲的伪军?他大概这么高,手里拿着一根长法杖,很厉害!”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