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大约为子夜两点,居中的那一顶帐篷里依旧亮着灯,将一道剪影投射在帐篷上,帐篷的门帘并没有放下,而是高高撩起,从外就可以清楚看见里面的场景。里面不大,只有十几个平米,中间摆着一张行军床,一个人披着连帽斗篷坐在床上,背对门帘,正伏在一张矮桌上奋笔疾书。
这一顶,就是唐佳-菲米伯爵的帐篷。
写着写着,伯爵大人的笔一顿,端起手边的杯子凑到鼻子边闻了闻,嘟囔道:“这鬼天气,怎么这么热,茶都馊了。”
说罢,他右手向后一勾,满满一杯茶水向后泼了出去。
安静片刻后,伯爵大人写了几个字,把笔放在墨水瓶里蘸了蘸,又不乐意了。
“这什么墨水?怎么会蘸不上。”抱怨完,那瓶墨水又被他向身后飞了出去。墨汁泼洒一大片,染了满墙,不过奇怪的是,有两点墨渍竟然悬在了半空中,停了一秒方才消失不见。
洒出墨水后,伯爵大人忽然狂躁起来,他开始胡乱向身后丢东西,先是羽毛笔,紧接着是记事本,到最后,他竟然从行军床下拖出个装满黑水的大洗脚盆,抡圆了向后就泼。
哗啦啦!
大水对着门帘泼了过去,刚飞到半路,凭空显出一道身影,被洗脚水浇了个满头满脸。
此人,正是刚才消失的那位“民兵”。
他这时浑身湿透,也没法潜行,索性看着正背对自己胡乱翻找的伯爵大人,冷冷说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嗯嗯,自己看。”伯爵头都不抬,指了指他脚下,继续在床底下胡乱摸索,嘴里嘟嘟囔囔着,“我的痰盂哪去了?刚才还在这来的……”
“民兵”低头看了一眼,顿觉自己简直就是个傻瓜。对方显然早有防备,在帐篷外撒了石灰,他走的每一步脚印都清清楚楚。
按说作为刺客,一旦败露就该立刻撤退。可他却不甘心就此离去。一来是因为这次的刺杀任务很重要,二来据情报显示,这里只有四位二阶武士,根本就拦不住他这个三阶盗贼。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赶来,这么近的距离。他有把握瞬间将唐佳-菲米置于死地!转念间他的手已摸到腰上,握住了匕首。
“找到了!”伯爵大人兴奋的喊了一声,掀开风帽站了起来,露出一张独特的脸,还有他捧在胸前的痰盂。
这哪里是唐佳-菲米,分明就是程晓天!
“你不是……”刺客失声惊呼,喊一半闭上了嘴,事情很明显,自己彻底掉进了圈套中,对方既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再不走就危险了。
其实他判断错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不等他做出下一步举动,程晓天邪邪一笑,抱着痰盂兜头浇了过来,吓得他魂飞魄散,不由自主抱着头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这一盆“水”……太恐怖了。
一般剑法练到极致境界,可以做到舞动起来泼水不进,比如程晓天,可那是在拉开架势做好准备的情况下,事出突然他也很难做到。至于这位三阶盗贼,那是想都不要想。如果他会法术的话,还可以顶个盾什么的挡一挡,不过好像没听说过哪个盗贼会法术的。
哗啦啦!
迎头又是一浇。刺客再度湿透,他稍稍感应了下,浇下来的液体虽然粘稠,却并不是想象中的玩意,到更像是……
“油!”刺客心头大骇。
“恭喜你,答对了。”程晓天笑mī_mī赞道。赞完手指一弹,一点火星飞了过去。
刺客的瞳孔倒映着那点火星,开始扩散,颤抖着吐出一个字:“不……”
轰隆隆!
菲米伯爵的帐篷垮塌,一个“火人”跌跌撞撞冲了出来,在地上翻滚不休,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在他身后剑光一闪,帐篷尚未落地就被剖开,程晓天仗剑走了出来。
忽然,围绕着这顶帐篷,黑夜里亮起了无数根火把,将这一片照得透亮。“火人”在地上一番剧烈翻滚,终于扑熄了身上大火,看到的却是更绝望的场景。
好几百民兵将他团团围在当中,领头者正是他要刺杀的目标——唐佳-菲米伯爵。
盗贼是用来暗杀的职业,正面作战能力并不很强,这么多人,就算他状态完好也死定了,何况现在已被烧得遍体鳞伤。潜行术无法再施展,疾跑更不可能,他连呼吸都剧痛难当,显然是高温灼伤了肺。
“说出幕后主使者,我给你个痛快。”程晓天淡淡说道。
“呵呵呵呵!”被烧得乌漆墨黑的刺客忽然阴阴笑了,伴随着拉风箱一般的胸音,仿佛这是天大的笑话。紧接着他不顾剧痛,越笑越张狂,到最后变成仰天大笑。
程晓天眉头皱了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中法诀一捏,身形闪到刺客面前,举剑对着他口中就刺。
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云通剑刚扎进刺客的嘴里,刺客咽喉先是发出一声哽咽,紧接着一道蓝汪汪的火柱喷了出来,直冲程晓天面们。程晓天左手飞快的画了道土符,挡住火柱赶紧飞退,虽未被烧到,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火柱热量并不高,可带着一股阴邪之气,显然是某种歹毒之物。
火柱只维持了几秒钟,刺客哀鸣倒地,再无声息,显然已经死透了。看着萎缩僵硬的尸体,程晓天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尸体内竟无丝毫灵魂。
“子爵阁下,不用看了,刚才那是灵魂火,他的灵魂已经被烧尽了。”菲米伯爵面色阴郁说道。
一旦败露,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