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舜华懒得理会他的言语机锋,只是抬头四处看了一番,这才惊觉自己漫步到了松林深处,身后是一扇半敞开的大门。
“如意,带人下去压压惊。”
沈靖渊也不在意,一声令下,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女随即走了出来,向主子鞠躬应是,又向她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末了便半是强硬半是诱|哄地将呆愣着的满冬给拉了下去。
颜舜华看到这里微微皱眉,却并没有开口阻止。
他今日穿着月白色长袍,看着像是家居装扮,她猜测自己多半是闯入了他暂时居住的地盘。
尽管按理来说,如今的云家人才算是内宅的暂时主人,但是对于应允给客人居住的地方,即便作为主人也是不能够擅闯的,她到底是太过随意了一些。
这里可不是原来那个时空,女子可以在大多数地方都合法出现随意行走。
她暗暗告诫了自己一番,日后要找机会慢慢地熟悉这里的风俗习惯,小心行事迅速融入。
“都出来吧,见一见人。”
沈靖渊对于她时不时的走神有些无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在她的眼里似乎存在感还真的不强,她总是轻而易举地就能够忘记他还在身边。
颜舜华闻言正疑惑地看向他,突然就寒毛陡立。
数十人瞬间出现在她的跟前,齐刷刷地向她行了那个古怪的礼节,为首的几人还字正腔圆地喊了一声,“见过姑娘。”
她心下一跳,霎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们,沈靖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余下的黑衣人也就维持着整齐划一的姿势。
颜舜华眼角抽抽,没有来得及闪开,结结实实地受了一礼。她搞不清是什么意思,猜测大意跟首次见面问候一般的礼节,便微微鞠躬想要还礼。
只是她刚半弯下腰,为首的几人便突然单膝跪了下去。后头的人见状也齐刷刷地照做,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她僵在半空,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沈靖渊,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为首的那几人,眼神像是满意又像是不满意。带着某种古怪的意味。
她为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去解读他的情绪而微微皱眉,也不管正确不正确,缓缓地将礼行完。
“还请沈公子派人将我的丫鬟叫回来,贸然打扰还请海涵,就此告辞。”
沈靖渊这一回却也像她之前一样并不理会她的话,只是挥手让他们离开,自己却开始慢条斯理地泡茶,末了自斟自饮起来。
颜舜华呆了半晌不见他搭话,四周静悄悄的,只偶尔听见一两声鸟鸣。便眼角抽抽地在另一头坐下来,回答这个在她心中已经被打上“小心眼”标签的男人。
“我之前在想事情,所以才无意间走偏了。下次沈公子可以将大门关好一点,兴许就不会遭遇这等乌龙事。”
她的解释却让沈靖渊原本要给她斟茶的动作停了下来,空杯子在他手里翻来覆去地旋转着,仿佛成了玩具一般。
颜舜华没辙,见他旁若无人就是不想开口说话,便也安静下来,把他当做了空气,心里却打定主意。过得一时半会他要还是不将满冬给交出来,她就自己回去,找云霆来会一会他这个客人。
沈靖渊倒也没晾她多久,就重新换了一个杯子。给她倒了一杯茶,扯开话题问道,“想什么这么走神?”
死闷|骚。
她心里腹诽了一句,接过热气袅袅的茶,恰到好处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没什么。”
沈靖渊剑眉一挑。语出惊人,“想念心上人?”
颜舜华眼角抽抽,这人的出现实在是打破她对这个类古时空的既定观感,比起现代人来,他这个古人言行举止的开放程度实在是不遑多让。
“狗是人类的朋友,偶尔想起它们走神,也无伤大雅不是吗?”
她扯了扯嘴角,打定主意喝茶,不再理会他的问题。
沈靖渊却似笑非笑,“哦,原来是狗。让我来猜猜,那一定是一只黑色的大狗是吗?与佛经一样给你的感觉都熟悉无比?”
她不说话,俏脸隐在热气里,氤氲着某种朦胧至极的荧光,影影绰绰的,仿若幻梦。
他低笑,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脸上的酒窝也跟着若隐若现,骇得藏身在暗处的过半护卫们都心惊胆战,齐刷刷地屏住呼吸,尔后束手待立头皮发麻。
这个主子并不是阴晴不定的人,与此相反,成长之后的他相当内敛,泰半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偶尔显露细微的情绪,脸上的神情也十分不显。
像今日这样的,这样的,这样的平易近人?在以往简直就是不敢想象。
另外的一些人虽然也带着疑惑与惊疑,但在为首的人都没有表露出什么另类情绪的当口,非常识时务地也摆出了棺材脸
至于少数的那几个贴身侍卫,无论主子做什么他们都不会一惊一乍。
甭说沈靖渊只是坐在这里跟一个姑娘家喝茶,就算是夜晚在刚认识的姑娘家闺房外放风也试过了,即便过不了多久天塌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颜舜华并不知道,就在她腹诽对方的同时,他的属下们也正在心里暗戳戳地想着自家主子与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还是不死心是吗?只听说过顺手牵羊,倒没想过还有人顺手牵佛经的。沈公子您可真是虔诚。”
她放下茶杯,定定地看了他一瞬,见他不恼,眼角眉梢反而愈加柔和,情不自禁便有些头痛起来。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