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昌公主看到四周无人,她低声嘲笑:“京里的贵夫人们,要论搬弄是非,驾桥拨火儿,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等你日后见得多了,就见怪不怪了。”
两人刚说了几句话,就见一个宫女走过来,她对着吉昌公主和顾三娘福身说道:“安妃娘娘请公主和蒋大奶奶去戴花。”
吉昌公主和顾三娘互视一眼,不知这安妃又要出甚么幺蛾子,两人相携来到人前,原来是宫人们用井水湃了牡丹花,碗口大的牡丹浸在水盆里,红一朵粉一朵,煞是好看。安妃娘娘请夫人们戴花,夫人们不敢失礼,纷纷请安妃先戴,那安妃挑了一朵大红色的牡丹,自有宫女替她别在鬓边。
等到安妃和宫妃们戴了花,宫女们端着水盆送到夫人们面前,请她们选花儿戴,这些夫人们无一例外,全部挑选的是大红色的牡丹,临到顾三娘时,安妃本来正在观赏一盆粉红的‘贵妃醉酒’,她随手掐下这朵粉色的牡丹,并对身边的宫女说道:“这盆贵妃醉酒,花姿优美婀娜,宫里的匠人培育多年,拢共也就得了两盆,你去湃一湃,拿给蒋大奶奶插戴。”
全场的夫人们都没有吭声,古往今来,正室戴红,妾室着粉,安妃指着要顾三娘戴一朵粉红的花儿,若说先前是刻意为难,此时羞辱的意图已是昭然若揭。
顾三娘神情木然,这朵花儿她若是戴了,便是在承认自己是妾,若是不戴,又要落一个不遵谕旨的罪名,可这满城谁不知道,先头的蒋大奶奶早就死了,她是名正言顺嫁给沈拙做正妻的,又凭甚么要插戴粉花?
左右都是要得罪安妃,顾三娘福了一礼,她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朵牡丹既是叫‘贵妃醉酒’,民妇万万不敢插戴,刚刚嬷嬷说了,宫有宫矩,在场只有安妃娘娘是贵妃之位,依着民妇的愚见,除了安妃娘娘,这朵花儿谁也不配戴。”
她这话音刚落,就有人倒抽一口冷气,这个顾三娘是把所有人的心声说出来了,哪怕安妃是贵妃之尊,只要她一日不封后,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妾室,再来这朵牡丹偏巧就叫‘贵妃醉酒’,谁人不知,杨太真本是寿王李瑁的王妃,李隆基念图她的美色,强夺了自己的儿媳,安妃先是蒋家的媳妇,趁着蒋大爷离家,私下和当今圣上有染,后来改了身份,摇身一变成为今日的安妃娘娘,拿她来类似杨太真,真正是一点儿也不错。
当着所有人的面前,顾三娘下了安妃的脸面,安妃落了个自取其辱,场上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那安妃双眼直视顾三娘,她嘴角带着微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意,任谁都能看出她被顾三娘惹怒了,哪知顾三娘还装傻充愣,她看到不远处栽着几丛开得鲜艳的红色月季花,便道:“牡丹国色天香,民妇出身粗鄙,没得白白糟蹋了这好花儿,随意戴一朵月季花儿应景就是了。”
吉昌公主瞪着顾三娘,故意嗔道:“你辜负娘娘的好心也倒罢了,还想再糟蹋娘娘家的月季,真是好大的脸,我都要替你害臊了。”
吉昌公主适时的玩笑话让气氛轻快了几分,再加有几个夫人口中称赞园子里的花儿美,那安妃便不着痕迹的看了顾三娘一眼,转头和几位夫人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