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在山上的时候卫封曾跟她说起未来的打算,说等他爹伤愈回军中的时候,他也会跟着去军中历练。
又说,作为长子,他以后要接替他爹,继续镇守边陲等等,总之,他已经有了人生的方向,而且非常明确地为此而努力,比如学好功夫和兵法,学会看沙盘和山地图形,甚至跟军中将领熟识起来等等。
他还问了皎月未来的打算,问得很是认真。这个时候皎月才发现自己真的对未来没啥打算,至少没仔细想过。
别的不说,弟弟皎澈的资质不错,早在测试出资质之光后就已经定立了把《云藐剑诀》和《凌云步法》练至小成的目标,不达目标不会考虑别的事情。
如今除了读书,就是练功,除了放假几乎不回家,即便是回家也多数埋头练功,不像小时候那么粘着姐姐了;
至于爹爹,他又要成亲了,成亲以后有了新太太,也会有别的儿女,照顾和陪伴这些新的亲人也是爹爹的责任。她不是妒忌,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孤寂。
而她自己,皎月扪心自问,未来打算如何,却发觉自己竟然没有个明晰目标:首先,她衣食无忧,也不缺银钱,身边还有一群好伙伴。但是,她想不出来一个像卫封那样的明确的未来。
她也练功,可她练得再好也未必用得上,像上次那样的事,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在发生一次了;
她也不缺钱,还在县城里有个小宅子和两百亩的良田,还有翡翠谷,她又不缺粮食,眼下存的几辈子都吃不完;
她也可以把两个功法练到小成,然而她又不打算行侠仗义,打劫江湖。想来想去,她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干些什么。
皎月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的人生没有方向!
没受伤以前,她也曾决心要跟着神仙师傅修炼大道,飞升成仙,然而,自从意识海经过受伤修复后,她的修为增长却更难了。
如果说她的意识海是个杯子,她的精神力是水的话,以往修炼一晚获得的精神力就如同注了满满的一杯水,看得到,用的着;如今修炼一晚上,就好比一杯水倒进了个巨大的干涸的池子里,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虽然师傅也说过,这是因祸得福、意识海从杯子扩大成了池子的关系,可她也知道,凭她现在这样的修炼速度,这辈子能不能把意识海这个池子给注入半池子水都是问题,更别说注满了。
她还要这么修炼下去么???
如今她也是豆蔻之年了,在她这个年岁,很多人家其实已经开始明里暗里地相看亲事了,等到了十六七岁,也该张罗着成亲了。
像她爹前阵子相看的那些姑娘,那般年岁还没成亲的,实在是天灾人祸都赶一起了才不幸耽搁成那样。
她作为皎家嫡出的大姑娘,再如何也不会等到那个岁数的。也许就像丫头们私下嘀咕的那样,再有五年,她也‘差不多好出门子了’。
对于未来和嫁人这事,她以往从来也没想过,只觉得自己只要照顾好弟弟和爹爹,日子这般平淡如水却安宁地过下去就是了。
不曾想,有这么一天,她竟也开了心窍,许许多多从前未想过的事呼啦啦一下子涌进了脑子里,把她搅得什么都乱了。
皎月就这样烦恼了起来。
“师傅,我想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修成大道?”
神仙师傅始终淡淡地望着她,闻言冷声喝道:“修成大道?你当大道是摆在你面前的香果子,伸伸手就能够得着的?还是以为只要你立个目标,勤学苦练就唾手可得的?真这么容易,神仙只怕满天飞,比蝗虫还多了!”
皎月被师傅喝得一个激灵,原本还觉得自己占理,此时倒是气弱了起来,又有些委屈,她问问自己的前途都不行么?难不成她就该这么浑浑噩噩地修炼下去?她不过是想做到心中有数,自己有个明确目标,这也有错么?!
这般越想越觉得委屈,最后不由得噼里啪啦掉起金豆子来。
神仙师傅也给她哭得没法子了,皱了皱眉头,道:“我看你这几天都神不守舍的,定然是有什么事。你是自己说出来,我帮你参详参详,还是,”
神仙师傅口气一转,哼道:“我也可以用时光镜往回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皎月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抹了两把泪,道:“不用师傅费心了,我没事的。”嘴上说没事,
可表现得却不是那么回事。
神仙师傅冷眼瞄了小丫头一眼,袍袖一动,手里就多了一把金光灿灿的小镜子,随手打了个发诀,就见镜子里映出皎月的身影,然后镜子里的时间飞快地倒流,把皎月以往的一举一动都展现了出来。
皎月只看了一眼就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凝固了一般。
“咦?”神仙师傅突然定住时光镜里的画面,瞥了皎月一眼,哼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心神乱了!哼哼!”说着又继续看了一会儿,才收了起来。
神仙师傅也不说啥,就那么闭目养起神来,皎月也从镜子里溜了几眼,此时又是忐忑又是羞涩,垂着脑袋站在一边儿,扭着手指也不敢打扰师傅了。
就这么沉默了好半晌,神仙师傅才突然开口道:“你能想到这些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