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办公室外我还是深呼吸了下,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轻敲房门,在二三秒钟后推门而入。在淋雨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处在一种休养的状态,尽可能的避开施泰德、安东,以至所有的人。也许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思考很多的东西,但有时也只是静静的在那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去想,只是看着窗外‘凡那’的落日缓缓落下。日复一日,不觉间‘凡那’与‘凡那’的一切似乎已开始久远,做机师的是不能有起伏的情绪,也是不能够被情绪所左右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
在很久以前的一天,一个年青人的出现在夕阳的余辉中,他并不太习惯用微笑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可他,还是将一抹似笑非笑般的微笑挂在了他年青的还微微残留着稚气的脸上。对面,老人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虽然他的眼睛早已盲去,不过他依然还留有那种喜欢用面对对方的方式来对待访者。他看不到他的微笑,他抬起脸,身旁‘卡特星’的风吹拂而过,他嗅到了一丝久违了的气息,它们虽早已陌生,却还是让人心动,当对面的年青人逼近时他依昔又嗅到了那丝足可以令人兴奋的气息,这是,只有同类才能嗅到的彼此间默契的味道。
事隔多年以后,老人在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坐在夕阳中沉思,偶尔的,也是经常的他还是会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年青人,他残留下来的气味还很鲜活,他玩味着,等待着,似乎有那么一天他还可以再一次的从那个年青人的身上嗅到那股充满黑暗杀机的味道。他喜欢,他喜欢那感觉与味道,他在反复的体验着它,只有在残酷战斗中生存下来的人才能散发出的浓浓杀气,尽管没有战斗,可是时间久了那层杀气会悄然的浸在他的周围,淡淡倒着他的主人。这有些象是血,刚开始闻到的时候有些腥,时间久一些就可以闻到血腥间似乎还留有一丝的甜。奇怪吗?不,血本身其实就是甜的。
“你找到你要寻找的东西吗”圣桑没有动,风吹动着他已花白的头发,它们就象是风干后的蒲草,预示着他的生命在岁月的飘流中,正渐渐的流失过巅峰。
“没有”,她的回答中平静的没有失望,象是已经想好了的回答。她找不到,她是找不到她所需要的东西,因为它们已不存在,她并不失望,因为她知道她所要寻找的东西在找不到的时候要放弃。“需要看一下吗”她将那几本厚厚的书籍托在手中递过来,那种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香料的味道随着她衣袖间的移动飘来,淡然中透着一种宁静的青春的气息,它们与这身边的青草与花蕾的味道不同,因为她是有着血液的生命。
‘如果你不热爱鲜花,就不配拥有武器’,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天,还年青的圣桑在他所借的一本书籍中看到了一行不知是出自哪位机师之手的潦草字迹,他对于那位感性多情的机师,只是付之的是一笑。在当已步入暮年后双盲的圣桑,坐在阳光下再回味起那句话时,‘年青真好’‘只要活着就可以看到阳光’,他想。
“虽然施泰德是你的老师,但你要走自己的路。”圣桑在女孩转身离去时说道,出于他的不忍。他的手放在她才刚刚归还的书上,她的体温与香料的味道还残留在那上面,那是女孩子的味道。她始料不及的是他的敏感,他敏锐间可以洞察一切,她问过施泰德,那是一次不经意间,她问他,圣桑是一个怎样的人,施泰德看着她,‘中立的……’他给她的回答象是在半开玩笑,不过也不象是在开玩笑,或者此时他能想出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概况吧。“您什么意思?”她反身站在那里,在离他几步远的距离那看着圣桑。他将手中的书摊开,很容易的,书掉页的那段就平摊在他的手中。
雨夜中,书也曾是这样的打开着平放在窗前,她一直都在看着它思索,想了很多,但最后又全被否掉,因为她了解他,也不了解他,也许她曾经以为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可后来她发现自己还是不了解他,而且是越来越不了解。只是每每的她都能准确的猜到他的想法,也许他是故意那样做的,故意让她看出他的想法,并按着他的想法去做事的。那么为什么她越来越发现自己可以看出他对她的希望,是施泰德没有经过掩饰而表达自己的意思,还是……,难道他们也是同类吗,不,不会。这是不可能的。“您很厉害”她微笑,“你为什么不向我不提出疑问?”他说,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因为他是我老师,就是这样”,“你很诚实”他对于女孩的回答很满意。她是知道的,知道她所借的书中最精华的那段关于‘深蓝之眸’航线的部分早已被人撕去,可她还是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不是她不感兴趣,而是她的直觉使她知道那是为什么、又是谁拿去的,而且又完全没有必要替他隐瞒,因为她已经查觉到了,圣桑是有意问的。
夕阳中的圣桑一直在笑,发自心底的笑,他好象又看到了那个多年前来拜访的年青人,他是喜欢他的,因为在那个年青人的身上,他能感觉得到,感觉得到一种熟悉又有些令他讨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