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这后宫中你是唯一不会害我的人不是么?”男子反问,那双眼似乎洞悉了他的所有心理活动,并为此俏皮得意。
“覆华公子你未免太看得本宫了,本宫虽良善,但并非什么人的请求都会接受。”他想拒绝,因为他真的不喜欢这个男子,尤其见其春风得意的模样,他就会联想到陛下如何宠爱这个男子,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是因为我得了陛下的宠爱么?”
男子一语中的,令他心头一乱,想了想,觉得承认也没什么,“是又如何?”
“那你更要与我交友了。”
男子话中有话,他听懂了,有些动摇,却立马因为这份动摇而感到羞耻,“陛下来不来,本宫都不强求。”
“你确定?”男子眼梢俏皮中带着看好戏的成分,手指在桌上画圈,“燕侍君,我是真心想与你交友的,所以才会以将陛下拱手相让为代价,你可一定考虑清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本宫若以这个条件与你交友,还谈何真心?”他突然有些不忍,莫名同情这个男子。在这后宫中,他虽与他人隔着距离,但他至少还有佛祖相伴,陛下冷落他时,他便一心一意悟佛,每天都过得很充实,那这个男子呢?陛下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是怎么过的,他有点好奇。
“没关系,我真心便可。”
男子这句又将他逗笑,看着男子一脸我没有吃亏的淡定神情,他忽然心念一动,道:“好,本宫交你这个朋友,但本宫也会真心待你,就算你不吹陛下的枕边风,让她来本宫这边,本宫也无所谓。”
自那以后,那个男子就常来他寝宫做客,与他谈天说地。他也沾了男子的光,陛下来他寝宫的次数比以往频繁了些,但每次都是喝了盏茶就走,并未留宿,不过他已经满足。
后来,男子有了孩子,却依旧经常过来。有次,他忍不住说他,是真的关心他,因为有过经验,所以他理解怀孕时的不易,“覆华,你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到处乱跑
!”
“我成天闷屋里也不舒坦,只好出来走走,可是一出来,我的脚就不自觉地往你这清净之地走。非鸿,你要真的心疼我,不妨多与我说说话,排解我心中烦忧。”男子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眉间温柔,但那片温柔中,却藏着几分伤感。
这几分伤感他看在眼里,不免担忧,“怎么了?”
“非鸿,你当初怀着六皇女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是希望她日后争夺储位,继承大统,还是希望她做个闲散之人,日后守一方封地安然度日?”男子目光尤为认真,仿若想借他的答案来确定他孩子日后应选择的道路。
他当时其实有被男子这个沉重的问题问住,想了片刻,才答,“我当时没想这么多,但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的话,我比较倾向后者。”
“为何?”男子诧异地望向他,并不理解他会选择这样的答案。
“身为父亲,哪个不希望自己孩子快乐度日的。”他觉得这是普遍的人性,所以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可是你别忘了,我们的情况与普通人家不一样。”男子眉间微蹙,含着隐忧。
“覆华,没什么不一样的,普通人家有普通人家的利益相争,皇室有皇室的腥风血雨,但是你只要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求,不对任何人造成困扰,便不会招惹上麻烦,我希望我的歌儿日后就是这样一个人,轻松自在。我都想好了,日后她只要能分得一块封地,我便随她一齐离开这里,好安度晚年。”那时他就已经看破一切,对权势无半分觊觎之心。
“非鸿,我一直羡慕你,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可惜终究学不像。”男子目露艳羡,却透着难以抵抗的无力。
“难道你想选择前者?”
“为何不可?我的孩子身上流着这个皇室的血脉,我又有足够的耐心欲将之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人,所以,让她争一争也是可以的。”男子低头看着隆起的腹部,嘴角洋溢着笑容,似乎在很纯粹地憧憬着美好,又似乎有种胜券在握的自信,令他费解。
“你难道不怕你的孩子最终会成为利益熏心甚至于无比冷血的一个人?”他问着,却又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无比愚蠢的问题。
“不会,她身体里也流着我的血脉,她会像我的。”
“可万一是个男孩呢?”
“男孩又怎么了?他照样应该有自己的追求,而不是成为女人的附属品……”
“覆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当时被男子这番言论吓得不轻,连忙打断他。
“非鸿,我很清醒。”
“我只希望我这个孩子日后能遵从本心,做她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
“为父一定是遭报应了!一定是!呜呜,为父该如何是好……”
“父后,您冷静,算孩儿求您!”
此时翠椒殿内已经乱作一团,秦烬魔怔了一般,他坐在床榻上,身上只穿着中衣,最匪夷所思的是,他枕边落着一堆凌乱的青丝,而他头上的发稀疏得仿若枯草,稍稍仔细看,可以看见里面的头皮。
不远处梳妆台上的铜镜已被他砸得稀巴烂,有几个侍人正在清理。镜框上依旧残留着几块破碎的镜片,上面印着男子痛苦绝望的脸庞,他榻前,跪着一个女子,女子身上仍穿着上早朝时穿的华丽朝服,只是上面遍布抓痕和褶皱,因为她刚才为了制止男子的癫狂行为与他发生过争执,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