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曦呆了一呆,道:“却还没请教姑娘尊姓。”
那少女微一沉吟,道:“你这人很好,我便索性连名字也都跟你说了。我叫柳逐霓,是冷烟门的四姑娘。”
吴曦听了一怔,半晌才道:“那邬姑娘也是姑娘的师姊了,那这次天下掌门大会……”
柳逐霓道:“这个我早知道啦!我记得这些话,还是我告诉你的。”
吴曦脸一红道;“在下之意,是想请姑娘能为挽救二位姑娘,尽一份力。”
柳逐霓道:“那可不一定,我爷爷和那鬼刃华辉,总是有些交情,要帮哪个,现在还很难说,要到了时间,才能决定。怎么,你的腿伤,给我爷爷治好了?”
吴曦又是一呆,半响讲不出话。
柳逐霓冷笑一声,接道:“你凭甚么给我讲这些话?”
吴曦轻轻咳了两声,仍是想不出适当的措词答复。低声接道:“我倒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柳逐霓道:“愿闻高论。”
吴曦重重地咳了一声,道:“这个,这个……”这个了半天,仍然这个不出所以然来。过了好久,才一个字一个字,有如弹出来的一般,说道:“老前辈已经去了。”
柳逐霓叹息一声,道:“自从我入了冷烟门以来,我早已不认他了。你现在说这些,有甚么用。”
她缓缓仰起脸来,望着天际一朵飘飞的白云,接道:“刘统勋开这个天下掌门人大会,自也想以功名利禄来引诱天下英雄。缘由是当年雍正皇帝另有一件切肤之痛,却是外人所不知的。雍正曾经和三师姊的祖父邬思道、鬼刃华辉是极要好的朋友,这件事你可知道么?”
吴曦摇头说道:“我却没听说过这些事来。”
柳逐霓道:“这些事儿说来话长,一时之间也说不了。大略而言,邬思道老前辈具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因此雍正皇帝将他捉了去。鬼刃华辉为了救出这位好友,胁迫皇帝放了他出来。华辉本想以死谢罪,哪知道皇帝竟然出尔反尔,擒杀了邬思道一家老小几十余口人……”
吴曦一拍大腿,说道:“华辉救不得好友,自然以为是奇耻大辱。他此番出山,想是要和朝廷再决雌雄了?”
柳逐霓道:“对了!此事你猜中了一大半。今年秋冬之交,乾隆皇帝探查得华辉他们要上北京来,是以先行招集各省武林好手。他知武林豪杰本领再大,却不足以与朝廷为敌。”
吴曦点头说道:“柳姑娘,你上次说到有人追你甚急,不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吗?”
柳逐霓摇头道:“多谢了,我想不用请你帮忙。”她见吴曦脸上微有失望之色,又道:“若是我料理不了,自当再向你求救。吴少侠,再过三天,便是掌门人大会之期,咱两个到会中去扰他一个落花流水,顺便救出你那两个如花似玉的佳人来,你说好是不好?”
吴曦直听得豪气勃发,叫道:“妙极,妙极!”
两人并肩站在之草地上,默然良久,忽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身后说道:“吴兄弟,请你借一步说话。”听声音却是汤振。
吴曦回顾道:“此间除柳姑娘外并无旁人,汤大人有甚么事情不妨就在这里说。”
汤振说道:“吴兄弟,你的一位旧友命小弟前来,请吴兄弟大驾过去一谈。”
吴曦奇道:“我的旧友?那是谁啊?”
汤振道:“小弟奉命不得泄露,还请原谅。吴兄弟见面自知。”
吴曦向柳逐霓望了一眼,道:“柳姑娘,你在此稍待,我天明之前必回。”
柳逐霓转身取过他的长剑,道:“带兵刃么?”
吴曦见汤振腰间未系兵刃,道:“既是旧友见招,不用带了。”
当下两人走了几步,眼见不远处停着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车身金漆纱围,甚是华贵。吴曦寻思:“难道又是鬼刃华辉这厮施什么鬼计?这次再教我撞上,纵是空手,也一掌将他毙了。”
两人进车坐好,车夫鞭子一扬,两匹骏马发足便行。约莫行了半个时辰,马车在一堵大****墙前停住。汤振先跳下车,引着吴曦走进一道小门,沿着一排鹅卵石铺的花径,走进一座花园。这园子规模好大,花木繁茂,亭阁、回廊、假山、池沼,一处处观之不尽,亭阁之间往往点着纱灯。
吴曦暗暗称奇:“华辉这厮也真神通广大,这园子不是一二百万两银子,休想买得到手。他用阴毒的手腕聚的造孽钱,当真不少。”但转念又想:“只怕未必便是华辉那老儿。他再强也不过是一个江湖武夫,怎能差遣得动汤振这般有功名的武官?”
寻思之际,汤振引着他转过一座假山堆成的石障,过了一道木桥,走进一座水阁,阁中点着两枝红烛,桌上摆列着茶碗细点。
汤振道:“贵友这便就来,小弟在门外相候。”说时转身出门。
吴曦看这阁中陈设时,但见精致雅洁,满眼富贵之气。西首墙上悬了一个条幅,正楷书着一篇庄子的《说剑》,下面署名的竟是当今乾隆皇帝亲笔。这篇文字是后人伪作,并非庄子所撰,吴曦自也不知,坐了一会觉得无聊,便从头默默诵读,好在文句浅显,倒能明白:“昔赵文王喜剑,剑士夹门而客三千余人,日夜相击于前,死伤者岁百余人,好之不厌……”
心想:“刘统勋召集天下掌门人大会,不知是否在学这赵文王的榜样?”待读到:“……臣之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王大说之曰:天下无敌矣。庄子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