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饮干了盟酒,正要重回大厅坐下相叙,齐弄霞柔声道:“我们三位姑娘家今日会到江湖群豪,见了素来仰慕的解大帮主,又遇见了少林派的高人,实在高兴得很。得与两位一番交手,更是生平第一快事。既然三师妹心愿已了,我们就不方便再打扰,就此别过。”
沈天抒忙道:“三位姑娘难得到河北来,务必要请多住几日,一切算到名剑山庄的账下便是了。”
齐弄霞白眼一翻,嗔怒道:“你道是我们冷烟门没有银子,算在贵庄账上做甚么?沈庄主,将来咱们再斗一斗琴棋书画,看谁厉害。”
沈天抒笑道:“那我是甘拜下风。”
邬凝霜走到妙清禅师身边,倏地盈盈拜下,行了一个大礼,把妙清禅师和慧远小和尚吓得一怔。邬凝霜贝齿轻颌,轻柔地说道:“小女子邬凝霜当年受大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
妙清禅师和慧远乍听此言,尽皆大惊。万万料想不到轻功卓绝、江湖上人称“轻羽”的冷烟门三姑娘竟然就是当年秦依依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凝霜。
邬凝霜又在地上叩了一个头,这才直起身来,把慧远拉在一旁道:“小乞丐,你真的做了和尚?”慧远一时无语,只得点了点头。
邬凝霜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问道:“你有心上人没有?”
慧远脸一红道:“没有。”
邬凝霜又道:“如果不做和尚呢?”
慧远道:“不做和尚,那也没有。”
邬凝霜点点头,微微一笑,忽然正色说道:“如若你有朝一日还俗了,除了我可不许再喜欢其他的女子。如你无情无义,将来负了我,我决不饶你。”慧远不禁愕然,无辞以对。
那边齐弄霞叫道:“喂,你磨磨蹭蹭的,跟人家年轻小和尚谈甚么心?好走啦!”
邬凝霜眉头一皱,转身便走,竟不再回过头去看妙清禅师和慧远一眼。
慧远见她要走,连声叫道:“凝霜、凝霜,你去哪里?”邬凝霜不答,不一会,身影已在林中隐没,只听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心中莫名一颤,转头望去,正好见到沈柔云上前宽慰正自沮丧的韩世祯。起。
慧远心想:“韩少侠和沈姑娘二人郎才女貌,眼下韩少侠失了最重要的东西,更加报不了杀父之仇。沈姑娘去安慰他,定有许多体己话儿要说,我这就走吧。”
正想悄悄避开,却听得妙清禅师道:“冷烟门中女子性情好生古怪。”
沈天抒接口道:“世外高人,大抵如此。咱们坐下吧。”
众人围着桌子坐下了。沈天抒道:“我答应了韩少侠,眼下要护他周全,现下咱们怕是要不能同路啦,日后有缘再会如何?”众人都依依不舍。
次日一早,沈天抒领了名剑山庄众弟子自回向南。
少林众僧乘马向北进发,次日到了涿州境内,又一日已到了北京城。
少林寺僧人大多初来京城,土头土脑,都有点儿心虚胆怯,手足无措。慧清打听到妙朗禅师的住处,回来对妙清禅师说道:“城东北角的馆驿便是了。”
一众僧人走到馆驿之前,瞧见那高墙朱门、挂灯结彩的气派,心中都是暗自嘀咕。慧远两世为人,也从未到过北京,此时四处观赏得兴致盎然。妙清禅师正待向门公询问,忽见妙朗禅师的弟子慧生从门里出来,心中一喜,叫道:“慧生师侄,我来啦。”
慧生忙迎将出来,喜道:“妙清师伯到了。慧清师兄好,慧远师弟好。师父正牵记着师伯呢。这几天老是说:‘妙清师兄怎么还不到?’请吧!”
一众僧人进了院子,妙朗禅师见到师兄,心里惦记,忙问:“妙清师兄晚走了两天,怎么途中这么慢?害得我好一阵担心!”
妙清禅师说道:“路上倒是没甚么大事。我们遇见了名剑山庄的沈天抒啦,他们保了一样东西进京,却被冷烟门的人拾了去。你们途中没遇上么?”
妙朗禅师道:“甚么东西?”
妙清禅师笑道:“我也不知道,但东西是人家心甘情愿给出去的,也不知里面究竟是甚么玩意儿。”
妙朗禅师笑道:“师兄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了,还像绿林道般的爱凑热闹,将来师兄要是做到了掌门方丈,难道也把绿林道上的玩艺儿传下去。”
房中众僧轰然大笑,气氛一时间轻松了起来。
这一晚,妙清禅师睡得极沉,他这一路风尘仆仆,先是和齐弄霞斗剑比试,不停歇地赶到北京,又和妙朗师弟聊得甚晚。一进房中,和衣便倒,直睡得人事不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得窗外老鼠吱吱吱的叫个不停,又过片刻,一只猫妙呜妙呜的叫了起来。“蓬”的一声,窗子推开,一只猫跳了进来,在房里打了个转,跑不出去,跳上床来。就在妙清禅师脚边睡了。
挨到三更时分,忽然窗外格的一响,妙清禅师内力深厚,立时便惊醒了。凝神细听,窗外似有人轻轻呼吸,心想这是慧远小徒弟又调皮了,正想喝问,忽听得巡夜的小吏在外喝问:“甚么人?不许动!”接着是数下刀剑交并,又听得慧清的声音:“甚么人,好大胆!”一个清脆的声音“啊哟”一叫,显是在交手中吃了亏。
他心中一凛,但敌人当前,随即宁定,一时间找不到兵刃,妙清禅师拖过手旁一张椅子,预备迎敌,只听得屋顶和四周都有人在呼喝,心道:“四方八面都看住了,我不必出去了。”放下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