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树说到这里时,众人才终有恍然,明白了龙树的用意——阿育王是追寻释迦的足迹后始信世上有不可思议的玄奥,这才幡然醒悟的皈依佛主,龙树却是坚信阿育王必有所获,这才重蹈阿育王的足迹。
因为龙树坚信,阿育王一代雄主,能做出这些常人眼中的异举绝非没有原因。
“要如阿育王般追寻佛主足迹听起来轻易……实则倒没有那么简单。”
龙树轻声道:“但有了方向,终比苦海迷航要强上太多。释迦一生光芒遍布身毒,本僧效仿阿育王之举,亦是一处处前往朝拜,只期从中能得到领悟。于是本僧从释迦诞生之地蓝毗尼寻起,一直找到了释迦的涅槃之地拘尸那罗……”
鬼丰、夜星沉缓缓点头。这二人实则均是意志坚定之辈,听闻龙树所言,倒有知己之感。
“但本僧一直寻到了拘尸那罗,除修行精进外,却并未看到心中的彼岸。”龙树轻叹道。
龙树骨瘦如柴,双眼中却是精光明耀。单飞想到龙树能以一己之力抓他们四人进入龙宫天塔,实则是蕴含着极为浑厚之力,知道这和尚绝对也是精武之人。只不过大多佛门中人若真明佛法,多是视武道为细枝末节,反倒不会显于众生。
“本僧相信所为没有偏差,于是静坐释迦涅槃之地寻找启示。在这之前,本僧始终未得明示,自认驽钝,曾令弟子前往身毒王宫求取凤血镯以助一臂之力。”龙树缓缓道:“但那时身毒已被贵霜占据,王宫之物尽被贵霜取走。于是本僧就让弟子探寻凤血镯的下落,看是否有机缘求取……”
大明王略推时间,暗自惊叹这和尚的毅力,同时又想——你若少些虚伪,早偷拿了什么凤血镯在手,也不会这般波折。
单飞亦是感慨龙树的耗时之长,皱眉道:“高僧似未取到凤血镯却到了这里?”他知道凤血镯如今在阿九身上。
“不错。”
龙树微笑道:“本僧始终认为,传言中凤血镯虽是破解龙宫天塔的关键,但万事随缘,哪怕没有凤血镯的助力,有缘之人亦能得见龙宫天塔。”
“看来高僧倒是有缘之人。”鬼丰忽然道。
“本僧或许有缘……”龙树缓缓道:“但若没有单鹏将军,本僧亦到不了此间。”
众人听其提及单鹏,不由精神振作,夜星沉更是急声道:“你在拘尸那罗遇到了单鹏将军?他如今在哪里?”
“我没有见到单鹏将军,只是听到他的言语。”龙树解释道:“本僧一直在拘尸那罗闭关静坐,就在半月前,那时本僧正处于人我两忘,似溶于天地间……”看着众人,龙树道:“依本僧看来,诸位均是内家高手,想必也有过这种感觉?”
鬼丰、夜星沉点头。
他们均知中原道法和身毒佛教的坐禅本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对人体内部的觉醒也远比常人要敏锐太多。
“那时本僧突然听到单鹏将军的声音……或许说听到也不确切,更应该是感觉。”龙树不似谎言,而像是竭力解释当初的情形,“一有感觉,甚至不用言语,就可明白对方的心意。”
“传说中,佛教修习佛法至一定境界,可得五神通,其中有一项就是他心通。”鬼丰一旁问道:“具有这种神通的人,不用对方言语,就可知道对方的想法。高僧可曾具有这般神通?”
龙树摇摇头,真诚道:“本僧亦是听闻这种传言,却从未亲证。事实上,自释迦以下证悟之人本是极多,但因多经战乱变迁,身毒如今夸夸其谈之人多,寻求亲身证悟之人却是少之又少。如今在身毒真正能至释迦当年神通之人,本僧倒是从未见过。”
你这和尚倒实诚。
单飞知道事实的确如此,如今身毒佛教势道极为颓唐,不然也不会有龙树重启佛教辉煌一说。
“单鹏将军对你说了什么?”夜星沉追问道。鬼丰和单飞在和龙树的交流中,都注重参悟,唯独夜星沉只关心单鹏的下落。
龙树略有迟疑才道:“单鹏将军当初道——阁下何人,身毒自释迦之后,倒少见如阁下这般修为之人。”
见众人都是望着他,龙树略有尴尬道:“本僧是转单鹏将军之语,倒非妄自尊大。”
鬼丰笑道:“释迦曾言,万物皆空。既然如此,虚名亦空,高僧芥蒂此事,未免有些着相。”
龙树欣然一笑,“施主高见,本僧受教了。”他片刻间就已醒悟,神色又恢复素来的平和,“那时本僧心中的诧异不言而喻,好在本僧很快醒悟,这或许就是本僧一直寻求的机缘……于是本僧立即在想如何回话。”
略有停顿,龙树感慨道:“单鹏将军实在是极为神通广大之人,在本僧不过动念之际,他竟已明白本僧想说之话,立即又道——你叫龙树,想重振释迦的佛法?释迦已然涅槃?原来又过了这久……这些话语不算连贯,不过本僧完全是重复单鹏将军当初的言语。”
大明王心中着实不信,暗想这也太过神奇些,这个单鹏如何在你未说前就明白这多?是不是你在故弄玄虚?
夜星沉立即道:“我等全然相信高僧所言,单鹏将军又说了什么?”
单飞微怔,一时想不通夜星沉如何会这般说,夜星沉绝非如此轻信之人!
鬼丰突然道:“单飞,你定然不解,夜宗主如何会这般肯定?”见单飞点头,鬼丰随即道:“因为夜宗主也曾遇到过一样的事情。”
单飞心头一跳,立即想起夜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