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单飞立在老油条的摊贩前,对身边人并未注意。直到那人突然伸手取走老油条拿的香膏,单飞这才扭过头去,微有意外。
说话的是个异域少女。
那少女一双眸子如同蓝宝石般美丽,身形娇俏,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乍一望、那少女很有天真俏皮之意,但举手投足间却显气度高雅,更兼笑靥如花般,着实艳丽非凡。
见单飞望来,那少女并不如中原女子般含蓄转眸,反倒有些“咄咄”的看着单飞道:“我找……找……这香膏许久了,直到今日这才见到,不想真的和梦中见到的一样。”她说的亦是中原话,虽是略有生硬,不过银铃般的声音很添言语的异域风情。
老油条心有诧异,暗想这香膏是安息一种香木胶混合药材所制,虽说经过的工序不少,不过在贵霜集市并不算什么稀罕之物,这集市绝非他一家在卖这香膏。这个少女看起来并不是少见世面的女子,这般说却是什么意思?
“你……你……”那少女看着单飞的茫然,嫣然俏笑道:“你……将这香膏让给我好不好?”
单飞本来就没准备购买香膏,闻言亦笑道:“姑娘若是喜欢,尽管买去就好。”
那少女喜滋滋的将那香膏揣了起来,却不付账。
老油条见状,一旁道:“这香膏送给姑娘就好。”他目光转动间,早看到那女子皓腕上戴着个血红的镯子,认出那是罕见的凤血犀制成的镯子,非贵霜的大富大贵人家不能佩戴。
他为人圆滑,知道结交权贵的好处,用个香膏做个人情倒不心痛。
单飞见那少女只是望着自己,不由奇怪。他知道自己绝不认识这少女,自己也没有俊到让人一见就发花痴的程度,可这女子这般模样,明显对他有些想法。他不知这女的有什么想法,但想应不会是酒托儿、饭托之类。他初到贵霜,不想招惹什么麻烦。扭过头去,单飞感觉那少女的眸光始终未曾离开,却故作不知道:“阁下……贵姓?”
他问的是那个摊主,暗想好不容易碰到个会说中原话的人,有些事情一定要问个明白。
老油条忙道:“在下有个中文名字叫做……万事通。”
“好名字。”单飞一听这名字更是喜欢,轻声问道:“万先生如此名字,想必是天下诸事无所不明了。”
万事通倒有当之无愧之感。
单飞问道:“你方才说那些僧人是明光山通玄庙的圣僧,却不知道来此贵干?”
万事通嗔目结舌的看着单飞,“圣僧……说笑了。你和那些圣僧一起来到鹿城,如何会问在下要做什么事情?”
单飞也觉得有点不像话,微笑道:“你不妨猜猜他们要做什么事情?”
万事通感觉这年轻人处处透着古怪,不过看在圣僧的份上,终于还是道:“圣僧素来不和尘世之人交往,如今这般规模的下山,依在下所见,应该是去白沙瓦见贵霜国主。”目光一亮,万事通拍额道:“或许是因国主召见,他们这才下山?都说圣僧法力无穷,或许因为贵霜国主有法事要他们来做?”
单飞见万事通绞尽脑汁的样子,感觉此人猜测不见得靠谱,他正沉吟间,身旁那少女突然道:“我倒知道圣僧做什么来的。”
单飞转过头来,望见那少女略有狡黠的眸子,一时打不定主意是否询问。
“你为什么不问?是不是怕我骗你?”那少女轻声浅笑道。
单飞暗自皱眉,终于道:“姑娘说笑了。如果姑娘能够知晓、又肯见告,倒让我很是感激。”
那少女盯着单飞良久,见单飞略有尴尬的样子,掩嘴笑道:“不想你好像还是中原的君子呢。”
单飞笑道:“姑娘过奖了。”他因晨雨之故,当初见到孙尚香时,都在刻意保持距离。见这少女和他一见熟络的模样,他心中奇怪,却只以为这少女或许对中原人有点好感罢了,并没有多想什么。
“你可听过九色鹿的传说?”那少女突然道。
单飞微怔,半晌才道:“略有所知,不过多半不如姑娘所知详尽,亦或许根本和姑娘要说的并不相符。”
他见君王也好、百姓也罢,倒少以谎言对之。面对这般天真无邪的少女,他更是不想撒谎。更何况他知晓这少女的举止虽像不经世事,但那双如蓝宝石般深邃的眼眸却多少透露出智慧之意。
“你也听过九色鹿的传说?”那少女惊喜道:“不妨说来听听?”
单飞沉吟半晌,这才道:“传说中世间有头九色神鹿,极为通灵,它救了个溺水之人,反倒被那溺水之人陷害。那溺水之人向国主禀告九色鹿一事,又被王后知晓,王后想剥下九色鹿皮做什么大衣……而那溺水之人亲自带人马去捉九色神鹿……”
见那少女掩住檀口,露出惊讶好笑的神色,单飞知道自己说的有误,微笑道:“传说多以讹传讹,我这个版本多半有了问题。”
“说下去啊,很好听呢。”那少女终于收敛了笑容,认真道:“我想听这个故事的结局。”
单飞半晌才道:“故事最后是说九色神鹿将事情的真相告之君王,那君王倒还存有良知,对那背信弃义的溺水之人大加痛斥,那溺水之人羞愧下再次溺水而死,而贪婪的王后没有得到鹿皮,亦是心碎而亡。”
他说的正是《鹿王本生图》中讲的故事。
《鹿王本生图》是敦煌莫高窟的壁画,图中讲了一系列故事。据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