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飞身而出,煞是潇洒,只是落地时脚步踉跄,喝醉般转个圈圈,一屁股差点坐在了火堆之上。
众人见状惊奇,不想世上还有这种舍身救人之人。
夏伽蓝重压之下,又被春公子羞辱,那时候感觉活着了无趣味,只想一死了之,可见有人蓦地窜出拦住了去路,夏伽蓝心中那股死志倏然淡了几分,等见到眼前那人竟是乌青时,惊喜交加。
乌青来了,是不是单飞也在?
“你……拦着我做什么?”夏伽蓝才想招呼,可想到单飞所言,还是装作不认识乌青的模样。
乌青嘿然一笑,向单飞的方向望了眼。
他见夏伽蓝扑向火堆,心中着实急切,暗想老大还不出手的话,只怕人都成灰了。他念头转动时,人亦奋力奔出,正焦急挽救不急,不想身后有一股怪力传来,让他腾空而起到了夏伽蓝的身前。
知道除了单飞,不会再有别人出手,乌青竭力稳住身形,脑筋急转道:“你不用寻死,我……我……有办法来救慈济堂。”
他就算没办法,单飞也是有,乌青盘算着,眼下先打消夏伽蓝的死志再说。
夏伽蓝顺着乌青的目光望过去,就见单飞正在人群中。见她望过去,单飞点点头,夏伽蓝知道单飞不会坐视不理后,那一刻只感觉救星天降,泪水不由落了下来。
慈济堂倒闭在即,父亲被抓,债主上门,整个丹阳城能救她的人看起来只有春若扬,可春若扬的条件却是让她卖身为妾!
她方才万念俱灰,这才动了死志。
不过人往往奇怪非常,想死时只觉得全无留恋,越想越是容易钻入牛角尖中。有人不怕事大,对求死之人甚至言语相激,很多时候惨剧就随之发生,可若明白这个道理,心怀善意的去劝解,往往会让求死之人缓过劲来,甚至能够起死回生。
乌青不过一句话,就让夏伽蓝醒悟过来。
见身边的五福可怜巴巴的拉着她,一个劲的抹着眼泪,夏伽蓝心中一酸,暗想慈济堂如今正逢大难,只剩她和弟弟五福,自己若死了,爹不是完全没有了指望?五福又怎么办?
一念及此,夏伽蓝心中惭愧,对单飞、乌青更是感激。
春公子倒是又惊又恼。
他千算百算,感觉眼下正是吞并慈济堂、甚至收纳夏季常之女夏伽蓝为小妾的机会,慈济堂这次惹了大麻烦,在他看来,除了他春若扬,还真没谁能够摆平此事,可他没成想夏伽蓝性格这么刚烈。
等见到乌青拦下夏伽蓝,春若扬着实有些喜意——这小美人就这么烧死了实在可惜。
可见乌青对他很是轻蔑,左顾右盼的就是不望向他春公子,让他又是不爽——这小子吃了豹子胆,竟然敢抢他春若扬的风头!
“就凭你,也能救得了慈济堂?”春若扬冷然问道:
见乌青仍旧不语,春公子更认定这小子不过一时冲动,嘿然道:“小子,方才大言炎炎的,如今要当缩头乌龟不成?”
众人哄笑,罗掌柜笑得最是卖力。
乌青心中暗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啊。
他只是不想让夏伽蓝送死,至于怎么来救慈济堂并无头绪。若是以往,他见春公子如此,多少会有些胆怯,那是贫贱之人骨子里的自卑,但被单飞熏染得久了,乌青并不太怯场,反问道:“这么说,春公子要做个伸头乌龟不成?”
春公子一怔。
有人亦笑。
乌青没什么身份,春若扬在丹阳城可是有头有脸。见乌青如此反诘,和他居然相提并论,春若扬不由又气又恼,可一时间偏偏不知如何反驳。
罗掌柜暗想这种王八辩论赛恐怕几天都难以说完,岔开话题道:“阁下突然出来撑场,想必想出如何偿还慈济堂债务一事,我等还在洗耳恭听呢。”
乌青正为这事发愁,他知道慈济堂欠罗掌柜足足两百金,他乌青无论如何都是还不上。急得额头冒汗,乌青灵机一动道:“慈济堂欠债不假,可人家才逢大难,掌柜被抓,只剩下孤女幼子,你们这般咄咄相逼,真想要逼死人不成?”
众百姓有的默然起来。
罗掌柜嘿然笑道:“小子,慈济堂是可怜,但你以为我们不可怜?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将砸锅卖铁的钱交给了慈济堂。若是慈济堂还不上钱的话,那时候死的人不知多少!”
众人又是骚动起来。
百姓多是盲从,事不关己还能高高挂起,可一旦牵扯到自身的利益,立即转变了态度,为一文钱打破头的都是大有人在。
见罗掌柜出言犀利,乌青知道无法摆平此事,大声道:“我说不过你,但有人一定可以。”
春公子、罗掌柜正自洋洋得意,闻言怔了下,暗想这小子原来还有后台,怪不得敢站出来。
单飞立即低下头来,在地上找钱一样。
春公子、罗掌柜二人根本没有留意单飞,顺着乌青的目光望过去,只望见庞统昂然的样子,二人互望一眼,心道这人丑得如此不留脸面,莫非就是出头这小子的后台?
“原来指使此人出来的竟是阁下。”罗掌柜望着庞统道。
庞统一怔。
他见夏家可怜,心中着实同情。可他的确是白丁一个,身手又不高明,见夏伽蓝投火自尽时,他心中暗自后悔未早站出来帮少女一下,不过见夏伽蓝被救,他又不由舒气,只想再看看形势再说。
他没想到那咳的肺痨一样的乌青这时候竟会挺身而出,那时瞥了单飞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