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起,千古不变之事。但在许都百姓的眼中,日月起落难定,许都的繁华却已如亘古存在般。
天方明,许都城已悄然沸腾了起来。等到日转东南时,更有朝中文武早早的聚在许都城西的官道上翘首以望,因为几日前就有消息传来,今日正是玉玺和蔡文姬还归汉室之时!
文姬归汉倒还罢了,毕竟在许多朝官的眼中,人死如灯灭,蔡邕好大的威望,但蔡邕死后,蔡家亦是颓落。蔡文姬失节在外,这样的一个女人,回到蔡家只能算是羞辱,更和高贵的朝廷不应扯上关系。可既然是司空下令接回蔡文姬,众人或许能私下议论其中的艳情,脸上还是带着一本正经的肃然。
群臣齐列城西,不是为了人老珠黄的蔡文姬,而是为了迎接传国玉玺回归汉室!
近午时,列队西望的人群开始有些骚动,因为他们看得到远方似有人马行近。不多时,西方有队骑兵不急不缓的赶来,为首之将,赫然就是夏侯渊!
群臣多知夏侯渊正是奉曹操之令去迎玉玺之人,眼见夏侯渊率兵前来,群臣中有两人率先迎出,其中一人正是宫中常侍张滂。此人和夏侯渊素有交情。当年夏侯渊、曹洪争抢酒楼生意时,张滂曾为夏侯渊撑过场面。
夏侯家酒楼的生意后来虽是逐渐萧条,张滂却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眼见夏侯渊勒马,张滂疾走几步迎上前,笑容满面道:“听闻迎传国玉玺的路上多有风波,幸亏夏侯将军神勇,这才将玉玺迎回了许都城。天子知晓夏侯将军的辛劳,早在宫中备下了酒宴,望为将军洗尘。”
夏侯渊瞪着眼珠子在人群中扫了遍,微皱眉头道:“司空可在宫中?”他历尽辛苦的带传国玉玺回转,心中却在盘算着曹操的打算。本以为玉玺回转许都,曹操会慎重对待,不想放眼望过去,群臣中却一个有份量的都没有。
这帮文武在庙堂上的确是身居高位,可夏侯渊自然知道,这些人都如傀儡般的摆放罢了,真正能话事的还是曹操的身边人。
张滂身边一胡子花白之人说道:“夏侯将军,司空最近少有露面。今日,天子曾请司空入宫庆祝玉玺归汉一事,也不知道司空会不会出现。”
夏侯渊认得那老者叫做伏完,是当朝伏皇后的父亲、也就是天子刘协的岳丈。伏完本来官拜辅国将军,仪同三司,不过自天子迁都许都、曹操自任司空后,伏完就交出了印绶,改拜中散大夫。
所谓的中散大夫挂名没权,在很多人眼中,伏完这是明智之举。权利虽是重要,可脑袋更是要紧。事实上,朝廷的百官有权的不多。不过因伏皇后的缘故,伏完在许都颇有些声望。
张滂留意着夏侯渊的脸色,劝说道:“夏侯将军,听闻司空私事缠身,我等倒不好再行打扰。宫中酒菜已备,夏侯将军不至于让天子久等吧?”说罢似玩笑般的笑。
夏侯渊跟随曹操多年,自诩颇知曹操的心意,这一次却是着实困惑,“本将军需见过司空再谈其他。”
群臣均怔,神色间很有些不自在。
有一人带兵从远方行来,笑道:“夏侯将军,司空有令,让你不必麻烦了,径直带玉玺进宫就好。”
百官扭头望去,见来人正是主簿杨修。杨修近来深受曹操的信任,亦能琢磨透曹操的心意。百官一听,大多如释重负道:“正该如此。”
张滂似有异样道:“杨主簿,司空今日不进宫了?”
杨修确认道:“不错,司空几日前就曾传令不才,说传国玉玺一事,交由不才安排就好。”
张滂微愕片刻,很是关切的模样,低声道:“司空可是身子不适?”
杨修微微一笑道:“这个嘛,不才倒是不知。张常侍若是关心,倒可登门看看。”
张滂有些尴尬的笑道:“一定一定。不过眼下还是先将玉玺送到宫中再说,天子可是在等着呢。”
杨修含笑道:“那是自然。”转望夏侯渊道:“夏侯将军,司空让不才和将军共赴宫中。至于蔡夫人嘛,似乎就不必前往宫中了。”他目光越过众骑兵,落在队伍末的一辆马车之上,“司空已为蔡夫人准备了歇息的地方,将军让人送蔡夫人前去就好。”
群臣面面相觑,眼中都有说不完的话儿,暗想曹操素来对女人来者不拒,这些年来不知收了多少女人,这一次,莫非又看上了蔡文姬?
不过这种事曹操做得,众人却是说不得,均故作未闻。
伏完一旁道:“既然如此,还请夏侯将军……杨主簿……前往宫中……”
他话音未落,一人突然道:“且住!”
群臣微愕,扭头望过去,就见赵达从远处大踏步的走来,身后跟着一人,赫然就是单飞。群臣对单飞多不认得,对其并不在意,可众人均知道赵达的心狠手辣,纷纷皱起了眉头。
杨修亦有些不解道:“赵大人,不知你所来何事?”他暗想这种传接玉玺的事情,赵达虽有权利,却不应该在这种场面上公然处置。
眼下谁都知道文姬归汉引发的不过是流言蜚语,可玉玺归汉引起的可是腥风血雨!
曹操委任他杨修全权处置此事,意思就是让他做的漂亮一些,化干戈于无形那是最好不过,可赵达突然出现,杨修敏感的觉得这件事恐怕难以善了。
赵达走到杨修的面前道:“杨主簿,司空改了主意。”
“什么?”杨修愕然不解,心道你根本没有和我通过消息,蓦地来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