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何谓责任,何谓担当。

十六是我看大的……不会错……他有他的不得已,有他的无可奈何,你要知道体谅……还有……”

言及此,我再也无法抑制,喉咙哽咽到刺痛,泪淹没在依兰鬓间。

“在有生之年,与相爱之人相识相知相对相守,便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奢侈的珍宝,要懂得惜福……”

我话音一顿。

“爱是一个美妙的际遇,往往开头轰轰烈烈,把持不住,便有后来的痛彻心扉,死去活来,剩下的不过是婚姻的稻草捆绑着彼此的骸骨……因为燃烧的太炽热,伤了彼此……倒不如将它当作一杯温水,循循经营。

但是,兰儿……记得……

若说婚姻是一场大病,蚕食激情,那么爱便是最好的一味良药,温补养生,得以气血永寿。

兰儿……和他生个孩子……或者两个……或者更多……去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生活,弥补为母的遗憾,告诉他们曾经有个老太婆也曾把他们的母亲当作上天最好的礼物,一个爱的延续……

我不要你功成名就,光宗耀祖,只要你能够享受平凡,体会一个女人最简单的幸福……这是所有做母亲的心,你要……记得……他日无论何时,不要委屈了自己的心……”

我将依兰揉进自己的怀里。

“兰儿……今天过后,我们母女……虽缘尽情灭……

但……你永远是为娘的孩子……我会日日为你祈祷……

郭洛罗·依兰……你一定会幸福……”

用力拂去兰儿攀附在腰间的手,我退开她小小的温暖的怀抱,目光错移,身后的家丁会意,示意南方远来的仆妇,立刻上前托住了她柔弱的身子。不忍多瞧,别开脸,却见藤架上的老八郁结的眉峰,深沉如海的瞳浸染了绯色的霜,仿佛即刻就要扑簌而落,归于尘土。

感知了我的注视,他抬眼,唇紧抿成线,眼中一抹晶亮的栗色,盈盈不坠。

勉力追逐了兰儿的背影终于迈出了东厢的二重门,我奔至福禄栏下,亮黄色马褂加身的侍卫交叠了矛锋。

“福晋留步!”

依兰闻言,身形一震,随即疯也似的推搡着两个壮硕的仆妇,转身抢到我脚下噗通一跪。

“母亲,兰儿不孝……”

呜咽地哭出了声,她如今才不过一个九岁的孩子。

“母亲的话兰儿字字谨记……请受兰儿三拜!”

说话间,咚咚咚就是三响,至此,在场的几个远道而来的年轻女婢也偷偷拭起了眼角,却只有一个主事的嬷嬷开了口。

“有劳福晋这些年替我们老夫人照看小姐,如今长成了如此懂事收礼的姑娘,这是我们小姐的福气!”

面目肃静不改,却语带三分柔先。

我歉然一笑。

“往后,有劳您多费心。”

双手摸索着我的衣角,依兰含泪道。

“安茜姑姑,替我好好照顾母亲。依兰枉为人女,不能尽孝。有幸来生若还能再为母女,必结草衔环报答母亲和姑姑对兰儿的养育之恩。”

安茜虚服了我的小肘,不吝温言。

“兰儿姐有这份心思已经不辜负格格这多年来苦心教导。

听格格的话,安心去走自己的路,他日与十六阿哥爷夫妻齐心,举案齐眉,便已是对你母亲尽了孝。

没有一个母亲需要报答,她只是希望你好,你过得和美,就是对母亲做好的报答。

往后……再见面,也切不可母女相称了……

别让你母亲再为你挂心了,听话……”

听了安茜的提醒,我心下一痛。

特特为兰儿,不顾季节反复,旧疾再次复发的老八腿脚不济,不过一日之隔,竟已不能下地,可见他前日全然是逞强。如今不得不被四人藤架抬走来回。静立一旁多时,也终于开了口。

“安茜说的是……再见面,势必要改口了……”

似明白了这兄嫂间的转变,怔忡的依兰缓缓摇了摇头,终究没有改口,再也没有……

那一日,依兰最后唤我一声母亲,久久盘亘在我的脑海里,却再也没有了回音。

我的依兰,一个曾经被我寄予残存宠爱与呵护的孩子,深深打动了我,以一个稚童最原始的依赖,在那些枯如朽木,寂如深渊的时光里。原来,也不过是我本已落魄生命里又一个匆匆过客。每每思及此,心疼如绞。

然而,为了那片刻温情的欢愉,用守候做奉献,来成全一株含苞蓓蕾的绽放,也未尝不是我的一种回报。

如果说遗憾,那么我只叹自己没有来得及挽住那瘦弱的削肩,告诉她,我多么感激她,给了我同样无私的宽容和救赎。

我以为自己再不会爱,再不能爱……是你,让我懂得如何再爱。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安茜的话是对的——你们终将与我离别,不落声息。

可是,没有你,没有依兰,没有你们的人生,又会是怎样一个情景,我不敢想象。

堪堪情深,奈何缘浅……

离别前那个不眠之夜,怀里是阖目的女孩儿,只我一人独坐呆望,无人知晓。

一路风尘,大概便是我的宿命。

没有运气,福气也与我无缘,我能够面对的唯有自己,能够倚靠的唯有自己,能够把握的也只剩下了自己。

忘不了这一天,是你们给了我重生的力量,令我有生之年决计再不辜负。

然而,就在我报以热情,款步直面凛冽的同时,早已失控的浩瀚历史洪流正缓


状态提示:第65章 成全--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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