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她耸动的背影,嘴角稍许的抽动,说不出的迷茫。
“她问老奴八贝勒长得什么模样……怎生的俊朗……怎生的温情……福晋,您说的对,小姐是老奴打小带大的,老奴是打心眼里疼她,爱她……她虽先天体弱,可论品貌才学,样样都是不落人后的,也是个心善的主子啊,从未把老奴当作下人看待……说句大不敬的话,老奴是把小姐当成自己的亲闺女般看待的,今天饶是没有我儿子树儿的这茬子事,老奴可能也会这么做的……您不知道,她入府以来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啊……老奴说句逾矩的话,就全当是为了小姐今儿个的舍命相救……往日,是老奴瞎了眼,今日一事,老奴也看出来了,福晋也不如外边人说的,连我这个不值一钱的贱命都能饶恕,哪怕我曾经要置您于死地,心地又坏得到哪儿去?!……福晋看在小姐也是同为女人的份儿上,就算是可怜可怜她吧……她今年才不过十五,还是这般的年轻啊……”
我不知道她是何时出去的,又是以怎样的姿态和神情。
喜悦?焦虑?还是忧伤?
只听得窗台前的风铃被初春的冷风吹过后留下的清脆。
“格格……这是怎么了?那婆子说了什么,怎的惹您掉了这许多的金豆子?”
我回头,怔怔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安茜。
“我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错了对了的?咱们格格是最棒的,什么时候错了?!”
她一边徒手为我拭泪,一边温言相劝。
“你不懂……不懂……”
我摇了摇头,紧紧闭上了眼。
绮瑶,他们没有说错。
我果然就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吧?
为了自己的期望,却狠心牺牲了你的,那样轻而易举的,不留余地的。
你本来应该拥有一个视你如珍宝的丈夫——那个历史上寡情薄幸的雍正帝王。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他却把你疼到了骨子里,怎能不令我动容?!
你是这样的美好,你本来有理由拥有更多的!
可我竟生生地扼杀了它们,亲手将你推入了火坑。
十五岁?还是个花样的季节。
那年,我重遇了胤禩,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幸福。
而你的幸福也将停驻在了这一年,永远的进入了冬眠吗?
这债,要我如何来偿……
仰首视天,却见树梢上已伸展出了新枝……
滚落遍地的是我无处安放的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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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放印子:其实就是京片子里的高利贷。
(2)阿哈:满语里的奴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