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哆嗦,大脑一片空白,登时惊诧万分,完全没有料到她今日拜访竟是为了自首。可倏忽间,又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福晋……是我做的!是我将咒符和写有福晋生辰八字的布偶放在了庶福晋的屋儿里头的!”
我望着躬身伏地的她,心里打了无数个惊叹号。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这么做究竟意欲何为?
我叹了口气,完全没了主意,定了定神,才高声唤道。
“宝福儿,去把秦嬷嬷带过来!就说我有话问她!”
门口一声答应之后,我转过脸,只见到眼前的女子浑身一震。
我心底思量,难道是……
“福晋,秦嬷嬷就到了。”
我隔着门帘,闷声道。
“嗯,且让她一个人进来吧。宝福儿,你在外间守着,谁也不许进来。”
听我郑重地嘱咐,宝福儿也表现出少见的恭谨。
“嗻。奴才就在外面候着呢,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叫奴才一声就得。”
我会心一笑,这份机敏倒是让人欢喜。
才一会儿,一个身着棕褐色过膝棉褂的中年女人挑帘而进,正是那秦嬷嬷。
“福晋万福,奴才给……”
她站在阁门处还未站稳,嘹亮的请安就响开来了。可只说到了一半,便被噎住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匍匐在地的绮瑶。半晌,她一个抢步,顿地伏倒在绮瑶身边。
“小姐……侧福晋……这……这是怎么了?”
见绮瑶不语,她才又转向我,狠狠磕了几个头,话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全没了刚才的那份得意。
“福晋啊!老奴不知侧福晋哪里惹恼了福晋,求福晋看在侧福晋年轻,往日又尽心尽力操持的份儿上,别和我们家小姐置气,没的伤了自己的贵体……我们家小姐打小脾气是倔了些,好强了些,可身子骨儿从娘胎里出来就比旁的人弱了几分,可禁不起折腾,奴才皮糙肉厚,福晋要是恼就打奴才板子解气,就是打死了也是不妨事的,不过贱命一条,只要能让福晋消消气,也是奴才的福分……我们小姐纵有对不住福晋的地方,就请福晋发发慈悲,饶了她这一回吧……福晋,老奴给您磕头了……给您磕头了……给您磕头了……”
我眼瞧着那秦嬷嬷额头撞在那青石板上咚咚有声,心里不禁一恸。
从方才她一进门时,我便注意到了,她瞬时间眼里的讶异、茫然、慌张,又转而现下声嘶力竭地恳求,无不透露着丝丝情真意切,也向我透露了一个讯息。
望着她老泪纵横的脸,好不凄凉。
我清了清喉咙,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秦嬷嬷严重了,绮瑶并没有过错。”
秦嬷嬷一听,颤巍巍地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窥着我的脸色。
“这……”
转而,又回头瞅了瞅始终僵直着身子,埋首不起的绮瑶。
“秦嬷嬷莫要误会,我和绮瑶既然同是府中的人都是女人,那就是一家人了,该以姐妹相待。既是姐妹,又怎么会置气呢?不过是因为……”
“福晋!”年氏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我的话,“这都是绮瑶的过错,绮瑶任凭您处置就是了。其他人与此事无关,您宅心仁厚,莫要为难不相干的人吧。”
“哦?可是这罪名可不小,你想清楚了没有,她说可以为你去死啊?!”
“福晋体恤绮瑶不胜感激!可是绮瑶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求福晋网开一面,为绮瑶积德,莫要再牵连他人了!”
一来一去间,那秦嬷嬷听得不知所措,只意识到他们家小姐定是惹了大祸,才这般甘心请罪,想也不想就这么跪着挪步蹭到了我脚下哭求连连。
“福晋开恩啊!我们家小姐年轻气盛,哪里顶撞了福晋,老奴甘愿替小姐受罚……”
说着,又磕了几个响头。
“呵……下蛊作祟又岂是你一条贱奴的命就能相抵的。”
我的话音一落,脚下的她一个激灵,缓缓回头,嗓子已哭得沙哑。
“小姐……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这个,您才一个人来请罪的?……”
绮瑶别开了抽泣的脸,并没有作答。
“小姐你怎么这么傻?……您又何苦为了老奴一条贱命背了这么个黑锅?!”
随即,她转身,肃然一拜。
“福晋莫要听侧福晋混说,那……其实是……是老奴做的!……唉!”
“秦妈妈!你……”
“小姐!妈妈帮不上你什么,还猪油蒙了心做下了这等歹事,怎可再拖累你!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妈妈!”
眼前人再不理旁人的制止,一把拉住了我的裙裾,哪里还有一丝恐慌。
“福晋,容老奴详禀!这件事确与小姐无关啊!请福晋明察!”
我挑眉。
“当然,我郭洛罗·舒晴有一是一,有二是二,断不会冤枉了好人,可……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你说是吗,秦嬷嬷?”
“是!是!福晋说的是!……是老奴!是老奴一个人做的,与旁人无关啊。”
我故作沉吟,寻思着安茜应该已经回来了。
“安茜!”
“唉!奴婢在!”
安茜才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况给唬了一跳。
“侧福晋身子有些不舒服,你先送年主子回西院……让丫头们好生伺候着!”
安茜整了整肃容,应承着就要上前搀起绮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