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顿了顿，似想起了什么，倾身子向前爬去，对着宫少宸咬牙道：“宫少宸，你不是会武艺么……你替我杀楚瑜那贱人，不……千刀万剐杀了她……！”
南芝菁忽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住嘴，三爷会这么对我……都是因为……受了那个贱人的蛊惑！”
“呵，若是没有常圣黛，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琴家？”宫少宸懒懒地坐着，手里摇晃着一把华丽的宫扇。
“别给我那个姓常的贱人，她才不是我的母亲！”南芝菁半躺在床边，原本就削瘦的人，如今更是骨瘦如柴，已经不成人形了。
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形容可怖。
房间里的女人脸上整个包着纱布，只露出一双细着纱布，以至于她说话只能从牙缝里挤压出声音来，听起来既模糊又可怖。
“南芝菁，你喊那么大声，是想早点把你那武艺高强的继母给唤醒么？”一道金玉相击一般悦耳的男音同时在房间里响起。
一处客栈的房间里，传来女子愤怒而暴躁的声音，只是她的声音有些模糊，仿佛嘴里塞了什么东西一般。
“可恶……我就知道……金思云那贱人会与我作对，她觊觎官造权那么些年，终于趁这机会染指官造，竟然敢和楚瑜那贱婢合作！”
狼狈为奸，杀人放火。
也比如——
比如在床上练习妖精打架的武功秘笈。
月黑风高，很合适做点白日不太合适做的事儿。
……
他的目光还是鬼使神差地定在了那画册上，那一行行粗糙的楷字上、那一副看起来诡异丑陋的图上，莫名地无法移开。
但是……
他知道自己的笔下能描绘出的丹青，必胜于这许多。
而这本《金瓶梅》上的图，可以说是粗陋不堪，人的身子模样都是模糊而失调的。
他虽也不记得自己在哪里曾经看过，但印象里似乎看过不少。
但他肯定这是一本春宫图的画本。
虽然他不知道小宝那个家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他认得字，这并不是什么武功秘笈。
琴笙眸光微凉，白玉般的指尖动了动，随后翻开了书册——
绝世武功秘笈么？
……
“所以我大发慈悲地把这本秘笈交给你，等你学会了，再教我！”
“虽然我还不怎么识字，但我肯定这上头光身子的小人打架肯定都是招式，因为我娘不让我练，一定是怕我打架的功夫超过她，她揍不了我了！”
“告诉你啊，大个儿，我娘的武功可好了，上街买菜抓过好几个贼，我有时候半夜都听见她和我爹在床上打架，后来我就发现了这本秘笈！”
他又开始盯着那三个字发呆，耳边仿佛又响起今儿下午小宝偷偷摸摸来找他时，那做贼似的声音——
那一本册子上，赫然三个大字——金瓶梅。
琴笙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清冷的目光却慢慢地转向了自己的枕头，盯着那枕头好半天，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地伸手从枕头下抽了本册子出来。
她看着琴笙，眼底带着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发鬓，转身提了一篮子衣衫去沐浴了。
楚瑜决定以后能早些回来，就早些回来陪琴笙，实在不行，就把他拴裤腰带上带着。
她想想也是，这仙儿到底脑子不太好使了，她确实不能老顾着忙自己的事儿，忽略他。
老金私下告诉她，所谓中毒，很可能这大仙儿身子骨因为春日阴雨不太舒服，需要人多做陪伴，那是心病。
今儿老金翻来覆去地给白白把脉、扎针，都已经百分之百地确定他身上无事。
她也没有多想，只拿帕子又擦了擦他精致的下颌，笑眯眯地道：“好白白，你先休息，小姑姑先去沐浴，晚些再回来。”
楚瑜一愣，抬头看了看他，却见他已经垂下睫羽掩了眸里的神色，只是白玉似的脸颊上的那一抹蒸药出的淡绯色愈发地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