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好听的声音,自然只能是云帆的。
好几天不见了,即使作为越来越汉子的苏杏,也难免会偶尔相思一下。可收到云帆传来的信息,说要在初次相遇之地见面。
她不会傻到以为他说的是安隆街上。
他们的初遇啊,那是在一个无比浪漫的,动人心弦的地方,那个地方,动人心弦到任是谁路过,那心都是狂跳不止的。
苏杏确信,如果不是自己死过两次已经习惯了,估计早在踏进这乱葬岗的时候,就给吓傻了。
妹的,约在乱葬岗就算了,还特么是晚上!
看着城中接连升起的耀眼烟花,再看看四周这一片死寂,苏杏只能说,妖孽的思维,常人不能及啊。
“怕了么?”云帆将那灯笼接过来,在手中掂量了下,随口道,“林兄弟的手倒是巧的很。”
“那还用说,他今儿一天做了一大堆灯笼,我们家人手一个。”苏杏得意的一挑眉,将那灯笼重新抢回来,“你看,我的是杏花,大姐是莲花,二姐梅花,桃儿是桃花,果果就是个大果子,还有大花她们几个,也都是一朵花,四树是个树叶……”
她还没炫耀完,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云帆说不出话来了。
云帆的手很漂亮,云帆的手指又白又嫩,可如果那根手指戳破了灯笼纸,将漂亮的灯笼戳出一个洞来,再漂亮的手指也会让人想要剁掉!
“你干嘛!”苏杏把灯笼拉到眼前,心疼的看着那个破洞。
“一不小心。”云帆说得那叫一个自然。
信你才有鬼!苏杏磨牙,这丫的是个醋坛子,肯定是在吃树哥的醋。丫的树哥人家早就看开了不要她了好么,诶,话说回来,树哥最近跟二姐倒是挺近的,俩人的厨艺不相上下,经常一起研究美食的说。
唔……先观察观察。
见苏杏似是出神,云帆不由得笑了。
这个乱葬岗,他曾在这里逃得性命,她也曾在这里逃得性命,他们两个如此相似,却又在这里相遇,仿佛冥冥之中似是有什么在指引一般,真是相当的令人怀念呢。
如果苏杏知道云帆脑子里在想什么,她肯定会把云帆的脑袋瓜子砸到旁边的棺材板儿上去,你丫的月老给咱俩牵个红线还非得叫上一群死人来捧场?
现在,她只能心疼的捧着破了洞的灯笼研究该用什么去补上。
一点亮光自云帆手中亮了起来。
那是一朵晶莹剔透的粉色杏花,花蕊中,一点火苗轻盈的跳动着。
“这灯,可还好看?”将杏花放入苏杏手中,云帆顺理成章的将那破了洞的杏花灯笼拿到手中。
那杏花一落入手中,苏杏才知道,这是不是真杏花,是用粉色蜡油雕而成的,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连下面的花枝都精致无比。灯芯隐在花蕊中,闪着温润的光,仿佛跳着轻盈的舞步。
“这……你亲手雕的?”苏杏看了许久,直到那朵杏花燃烧殆尽,烛光渐渐熄灭,她才回过神来,问云帆,“你自己雕出来的?”
“不然呢?”云帆反问,再次从衣袖中取出一枚杏花来,将花轻巧的压在原来刚熄的那朵上面,吹亮火折子将花蕊点燃。
于是,晶莹剔透的粉色杏花,再次盛开在苏杏手中,在这夜色中,是如此的妖娆。
苏杏小心翼翼的握着手中的花枝,目光黏在那烛光上不舍得挪开,嘴里问:“你做了多少?”
回答她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
“……你别告诉我,这一箱子……全都是?”苏杏的嘴角抽了抽,那得折腾多久啊。
云帆浅笑:“却也不多,只有八十六枚。”
“这个数字有什么意义吗?”
“你今年十四岁了。”
所以呢?苏杏觉得自己从来都不能理解云帆的逻辑思路。
“一朵花,换你一年陪伴。”
所以,八十六朵,是换了我剩下的八十六年?
苏杏嘴角抽了抽,不死心的问:“万一我活了一百零一岁呢?”
“到那时,记得烧纸告知与我。若是没力气,便告诉儿孙,让他们去烧。”
……这跟烧纸有个毛的关系啊!苏杏深呼吸,冷静下来,努力将自己代入到云帆的角色中去,试探着问:“你比我大几岁?”
“应该是六岁岁。”
“也就是说,你觉得你可能会比我早死咯?”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似乎是我会死得更早一点。”
所以,你丫用这么几朵花就要买我一辈子,然后还比我死的早,要我在你灵位前哭得跟傻球似的么?苏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不给自己人唱戏送葬,到时还是我先死吧。对了,送葬的段子你会唱么,到时给我唱上一段。”
“倒是从未学过,不过,现在学起来却也不晚。”云帆笑了笑,将那熄了的烛火再次续上一朵。
苏杏看得心疼,赶紧拉住他:“一共就八十来个,你省着点儿!”
“无妨,再做便是。一年十二个月,八十六年便是一千多个月,足够用的。”
所以,你丫这是打算不唱戏了改行卖工艺蜡烛去?苏杏翻了个白眼,决定改换个话题:“干嘛要约在这里啊。”
“难道不觉得这里是我们的初遇之地,意义非凡,在这里看城中的烟火升起别有一番情趣么?”云帆笑容满面,大手抚乱了苏杏的额发,轻声道,“杏儿,陪着我。”
陪着我,不论走向哪里,都要陪着我。如果你不陪着我,我等多久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