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云在地上铺开燕谷的地形图,时而凝眉思索,时而以毛笔圈画,众人围在一旁等待,谁也不敢出声打扰。
半晌,他终于搁下笔,抬头问道:“此刻还有多少人手可用?”
一人答道:“还余八十七人。”
冷寂云皱了眉头,也觉人数太少了些,想了片刻道:“前些时候修葺练功房所用的石块茅草可有剩余?”
那人又答:“有的有的,还剩下不少。”
冷寂云这才神色舒缓了些,吩咐道:“你带二十人将剩下的石块和茅草全部装车,从后门绕道出去,运到我在图上所标记的方位等候。”
那人应一声,忙去点算人手。
萧琮看情形知道男人心中必定有了计策,在他身旁蹲下问:“需要我做什么?”
冷寂云看着她,认真道:“这次能否成事,全要靠你带人从正面袭击,吸引敌人的注意。”
萧琮点头:“好,你说怎么做。”
冷寂云便招众人到跟前,一面在图纸上指点,一面告诉他们如何行事。
一炷香后,萧琮带着六十七人从正门出谷,其中二十人执盾,三十人持弓,十五人携长枪,另外两人各背一只编筐,也不知内装何物。
众人到达山谷和前方开阔地带的衔接之处,一眼看见掌门的三位弟子正被绑住手脚,悬挂在三根木杆上。
他们每人身下都竖着十余把长刀,刀尖向上,刀口铮亮。
随沈乔出战的药师谷门人还在抵死顽抗,但已被敌人建起的人墙重重包围,堵死了退路。
萧琮看出身后众弟子生了怯意,安抚道:“不用怕,我把你们带出来,就会好端端地带回去。”说着粗略估算了下弓箭的射程,命令道,“停!在此布防!”
此言一出,手执长盾的二十人立刻跑到队伍前端一字站开,前蹲后立,整齐列成三排。
因谷|道狭窄,二十块盾牌已足够在两侧山崖间竖起坚固的防御。
这时,南天帮和远山派的人已察觉到这边动静,部分人留守,部分人调转方向杀来。
萧琮挥手喝道:“放箭!”
三十名弓箭手早已在盾阵后列开队形,听这一声令下,即刻发起猛烈攻击。
箭出如雨,迎面冲来的敌人还来不及靠近,就纷纷中箭倒地,进攻顿时缓了下来。
萧琮见时机成熟,又命道:“前进!”
于是众人以盾牌开道,弓箭手在中间掩护,大步向前进发。
距离谷口不足两丈远时,萧琮再次令队伍停步,向前方包围圈发动了第二次攻击。
随着箭矢一轮轮不间断地射出,贴近谷口的人墙被破开一个缺口,萧琮纵声喊道:“药师谷弟子听令,立即撤回山谷!”
“看呐,援兵到了!”
“是大师伯,咱们快退进山谷!”
被围困多时的众人早已露出疲态,这时忽见萧琮来接应,无不精神振作。
求生的yù_wàng令他们不顾一切地从缺口处将包围完全冲开,势如洪水地涌进了山谷。
盾阵从中分开,等逃出的人跑至后方,才又重新合拢,形成坚不可摧的防线。
萧琮一边叫人点算人数,一边命羽箭几乎消耗殆尽的弓箭手撤到后排,而由手握长枪的十五名弟子上前接替。
这时已经有新一轮的敌人冲到近前,萧琮看准机会一扬手,盾阵突然横向裂成三排,十五柄长枪从缝隙处同时刺出,收回,盾阵闭合。
这一开一合不过是眨眼的工夫,两大门派的门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失去了战斗力。
眼看前排的人倒下,后排的弟子想要撤退却已经来不及,盾阵再次打开,长枪刺出。
不到半个时辰,两大门派的伤亡在迅速增加,攻入谷|道的帮众也开始仓惶后退,战局从一面倒的趋势变为胜负难分。
突然,远处传来一道苍老声音,字字清晰洪亮,可见内力深厚。
“药师门的听着,倘若你们再不弃刃投降,就先把你们的头领和这三个俘虏杀了!”
萧琮往远处一看,果然见沈乔被一名白发老妪提着后领扔到阵前,四把长剑同时抵住他的背心。
沈乔趴伏在地上,衣服扯得破破烂烂,糊满泥土和血浆。
他浑身颤抖着哭喊:“我……我已经投降了,你们别杀我!我不想死啊!”
萧琮看他这幅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高声道:“这个人刚愎自用,害同门死伤惨重,又临阵投敌,败坏药师门的声誉,死不足惜!”
众药师门弟子死里逃生,却仍对沈乔愤恨交加,齐齐举臂高呼:“死不足惜!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沈乔被这声势吓得肝胆俱裂,涕泪交流地跪在地上,对着萧琮连连叩首:“大师姐,大师姐你救我啊!我卑鄙小人,我猪狗不如,我不是东西,你高抬贵手,大人大量,再饶我一条狗命吧!”
他每说一句就掴自己一个嘴巴,惹得周围两大门派弟子发出连片嘲笑声。
萧琮脸色铁青,向后伸手道:“拿箭来!”
同门弟子立刻递上铁弓长箭,萧琮大力拉开弓弦,箭头直指向沈乔。
沈乔骇得踉跄后退,颤声道:“不要!大师姐饶命,大师姐饶命!”
萧琮沉声道:“我已经饶过你一次了。”说罢右手一松,铁箭呼啸而去,“噗”地一声穿透了沈乔的心脏。
眼见手中人质被对方一箭射杀,那白发老妪也不禁微楞,随即拿刀尖遥指了指萧琮,扬声问道:“你这小女娃子是什么人,